,只为说明一点,杀人无需用刀,诛心亦可。
云崇青三人才高,科举一路可谓顺遂。可进了翰林院,对照着旧典修书,却一再被大学士否决,这无异于贬薄。周计满说他未强迫三人滞留修书,那三人为何下值后滞留翰林院不归府?
急切修书是一则,二则是为证明己身。只又一而再地被否认,臣恐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皇上,周计满这招诛心诛人,高明得很啊!”
杀人了?百官认识到新任左都御史的狠了,这绝非唐锡能比得的。
“臣没有。”周计满大喊:“臣绝无此心。冯大人,你姑母之死,与我姑祖母无关。你这是在借公泄私愤。”
好精彩!皇帝看都不看周计满,转起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方达,去翰林院宣云崇青、苗晖、常俊鑫。”
“是,奴才这就去。”
翰林院里,于树青到藏书房找书,寻着了,不急走,去往最里。隔间里三人,正沉浸在字海中,似压根没留意到有人靠近。
“三位大人…”
突来声,让常俊鑫手下失稳,墨从笔尖晕染,无法补救,这张算是毁了。自暴自弃地丢下笔,一把抓了纸团成一团仍在地上,脸面冷冽得像数九寒冬。
于树青瞥了一眼滚到脚尖前的纸团,扯了扯唇角,拱礼向常俊鑫:“抱歉。”
常俊鑫不搭理,不等起伏剧烈的心口平复,便又重整,提笔重新写。云崇青与苗晖,均胡子拉碴,满身颓废。
被冷落至斯,于树青不觉不快,在他看,这样才好。退离两步,道了声不打搅了,转身微笑着离开。
他走后半刻,苗晖搁笔,扭动脖颈,伸起懒腰:“幸亏有你们陪着,要我一个人早痴了。”
手摸饿瘪的肚子,常俊鑫道:“若非亏了五脏府,这日子还是挺惬意的。”但他不能瞎混日子,媳妇正等他带她们娘三下江南买地呢。银子都准备好了。
云崇青估摸着也该快了,左都御史冯大人刚正不阿,行事又稳,在江寕可是平了不少冤屈。外头风声已经吹响,他不可能没听在耳里。另,昨日皇上出宫了。
云客满楼的掌柜、伙计真的是个个眼尖心细。武口街上多了一些人,也叫他们察觉了。
常俊鑫身子倾向左:“崇青,今日你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轮到明朗,咱们就算要跟周计满耗,也不能折
本在里头。”
“不用。”
果然是年轻。常俊鑫拐了下苗晖:“那你先。”
苗晖笑了,转脸向上手:“你昨儿傍晚接了云客满楼的膳盒,就让金俊早回了。”他可没忘了这位贤弟是沐宁侯府的小舅老爷。吃亏到现在,沐宁侯府都没动,不太寻常。
云崇青直白道:“因为他身子没我们两好。”
什么话?常俊鑫辩驳道:“那是我媳妇养我养的精细。”就是最近他有点糙,媳妇不爱贴他了。等着,等他害完周计满,将自己捯饬干净,一定叫她馋涎欲滴。
堂室,于树青悠闲地看着《贤思集》,等着宫里来人传召,偶还与侍读、侍讲学士探讨两句。
不多会,宫里来人了,一见是御前首领太监方达,众人皆惊。
于树青大喜,赶紧起身整理衣饰,迎上前:“方公公。”只是奇怪,怎么老师还没回来?还有方达的面色…
方达淡漠地草草回了个礼,从旁越过,进了屋一眼扫过:“云修撰、苗编修、常编修三位,随咱家进宫上太和殿觐见皇上。”
在场的你望我我望你,站在方达身后的于树青心紧,预感不妙。太和殿觐见,老师又没回来…难道有御史弹劾?
沉静了三五息,庶吉士姚匡动了:“方公公请随我来,云修撰他们在藏书室。”大学士偏于树青,他早不满了。
嗯,还有个伶俐人儿。方达跟着姚匡进去藏书室,顿觉闷热。也不怪,小窗全封着,这么大间藏书室尽靠扇门透点气。
走到小隔间外见满地的纸团,他立马回头示意跟着的宫人将纸团捡起,然后才客气地轻语:“打搅三位大人了,皇上召见你们,还请三位随咱家走一趟。”
苗晖爬了血丝的眼里滑过笑,终于明白为何崇青拒绝今晚下值早归了。常俊鑫唇上有两处翘干皮,不犹豫地咬上撕了。舌一舔,尝到血腥,腌疼腌疼。
他够惨吧?
云崇青写完最后一字,搁下笔,站起身…
方达瞧见面,都以为自个走错地来的不是翰林院。哎呦喂,这三哪还有个人样?两腮凹陷,双目干涩无神,唇白干裂。定制的官服,穿在身显空荡。冯大人说的一点不错,诛心可杀人于无形。
再搭上昨日民间那几句闲话,他现在就给周计满把把脉…要完。打狗还看主人呢,周计满就是不冲皇上看重,单因着沐宁侯府,也不能这么磨搓人。
三人跟踩棉花似的,一脚深一脚浅,左一歪右一拐地进宫了。一路上跟在后的几个宫人,两手就没全放下过,就怕前头走着的三位,两腿支不住身栽地上。
好容易到了太和殿外,方达疾步进殿回禀。很快,御前唱道:“宣翰林院修撰云崇青,编修苗晖、常俊鑫进殿。”
百官静候,三人整理衣饰,稳住步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