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怎么反倒是到了庄子,才开始燥了,现在是全明白了。
汤喝进嘴,温愈舒却怎么也咽不下。双目渐湿,她让她娘耗了太多太多心血了。
“姑娘…”
“姑姑,我不想走娘的老路。”
“云家小爷不是三爷。”常汐忆起往昔,不禁泪目:“我至今还记得他求上门请夫人为其姐说亲时,讲的那句话,男儿当自强。”
原来沐宁侯小儿娶小商门女,是娘牵的线。温愈舒骄傲又伤悲。
“云家小爷既然来了,那他定是抱着诚心。”常汐还要说那话:“他是铁铮铮的男儿,不似三爷那个没担当的,您姑且看着吧。”转身出屋,见大哥从偏房出来,忙上去把人拉到拐角。“怎么说?”
常河嘴里还嚼着包子:“一切看姑娘的意。”
那就好,常汐丢开她哥,自个往厨房去用晚饭。
一夜安眠,翌日寅时正云崇青起身。外面黑洞洞的,风在门前打着转,呼呼啸啸。后院里捡了根枯枝作剑,练了半个时辰。一身火气回了房,打坐冥想。
温愈舒起时,已近辰时。今日天跟没开眼似的,阴沉沉。常汐嘴里在念叨,要下雪,支使她大哥去县城买两车炭回来。云崇青想帮忙,跟着一道去,却被叫住了。
虽有不解,但云崇青没拒绝:“好。”
“多走走,最好绕个几圈。”说完温愈舒便回屋了,留下一脸难色的常汐和紧锁双眉的常河。
转眼看看常汐姑姑,又扭头瞅了瞅常河,云崇青淡而一笑:“那我去冯子屯走走。”
“嗳…”常汐想拦,但怎么拦?常河挠了挠头,有些事确实不好瞒着人家,可…不干人事的婆娘,遭雷劈的,一甩手跟在云家小哥后大步出门,该干啥干啥去。
冯子屯不远,出了庄子拐两个路口便到了。许是天要下雪,不少妇人都在车头岭小坡上扒拉树枝枯叶。
“俺们就是命苦。瞧前头庄子里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天地窝着,还顿顿见肉。被发落了,日子都能过成这样,想想以前她得多富贵?”
“是富贵,但耐不住性子毒,手段下作,这不就把福气给作完了。”
“完什么呀?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那骚狐狸的长相,没老子娘靠,单她那一身皮子就够吃一辈子了。”
“可不是,就咱屯里那些爷们,见到过的,谁不惦记她?她要是受不得苦日子,都不用去县里花楼坐,只要把那红灯笼往庄子门上一挂。这十里八村的烧火棍,还不赶着往她手里送?”
“还说呢。杨四那腰怎么摔的你们知道不?”
“知道,不就是见了狐狸精,晚上回去发·骚,灭了灯把婆娘摁炕上直叫小姐儿小娘子吗?他婆娘哪肯受这委屈,一脚给他踹下炕了。”
“杨四算什么?后屯里长家大儿,都快成亲了,嫌弃起人家姑娘不体面。”
“喜燕家二闺女还不体面?他想谁呢?”
“濑二,在那庄子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都没了半条命了,还惦记着。昨个在小水镇上喝了酒,嚷嚷着烈女怕缠郎,迟早要把小娘们弄到手,天天不让下炕啥的,梦做得挺美。”
“话别说早了,俺还真盼着那骚狐狸被濑二这样的压了。叫她天天给咱装,不就是个黑心烂肺的吗?她也配过那样的肥日子。”吊梢眉妇人,拖了两根枯树干下坡,见着蹲在坡下逗弄小野猫的青年,三角眼一亮,扬笑凑过去:“小哥,你哪人,俺在屯里没见过你。”
嗓门不小,引得坡上捡柴人全往下看。
云崇青没答,手指继续逗着身无杂色的干瘦小黑猫。
“好俊的小哥,哪家的,有婆娘了没?”坡上豁牙老妇才问了话,杵在云崇青跟前的三角眼就立马道:“柳二婆,你就别想着做媒了。俺家凤仙比喜燕家二丫头都要白嫩,小哥儿贵姓?”
“这小猫崽子谁家的?”天要下雪,若是被丢弃的,云崇青就把它带走了。
“别碰了,这糟货霉着呢。”
云崇青抓起猫崽子,起身往东去。灌了两耳污言,他大概明白愈舒让他走这一趟的目的了。只既然她都吩咐了要好好逛,那他就进屯里瞧瞧。
“小哥,你还没说你哪人?”
云崇青不予理会,从西往东又自东向南,南往北去。屯子还是挺大的,走完都已过午。回去时,路遇一醉汉在唱小娘子白又水…晚上爷儿找你去,爷作船儿,你来摇。
“喵嗷,”黑猫崽子似察觉到了主人的不快,变得小心翼翼。云崇青立着不动。
醉汉晃晃悠悠不知想什么美事,一脸淫相地痴笑:“爷嗝…肯定让你服,等着,爷今晚就去…嗝疼你嘿嘿…”
人走过,熏人的味久久才散。云崇青轻眨眼,驱不尽眸底的浓墨。自古以来,民怕官穷捧富。冯子屯的人,都知道前头那庄子是京里官家的,竟还敢如此。背里没有人推使,不可能。
愈舒的存在,算是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着邵瑜娘,她是怎么入的温家。不喜了吗?可这是她邵家拿热脸求来的。
回到庄上,神色如故。云崇青回视盯着他的常汐姑姑:“路上捡的,您给兑点水,我给它洗洗。”
心提了一上午的常汐,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