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然顺利拆完石膏和金翠红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近傍晚了。
考虑到这个时候烧晚饭有些来不及,金翠红就从外面的餐厅打包了些饭菜回家。
从房间里叫出欧阳安晴和简伯怡,安然只觉得两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大对劲。
欧阳安晴目光躲躲闪闪心不在焉,而简伯怡虽然还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尽管他以前的笑也没达过眼底。
她看出了两人面上面下的诡异情状,却也没有一开始就点明,只是静静地和金翠红一道在餐桌上吃饭。
而金翠红在经过这一天多的打击以后,貌似想通了什么,又或者是心理状态自动恢复了过来,重新有了以往对生活的那份感觉。
不过对着安然总是隐隐多了些毕恭毕敬,又或者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除此之外,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不曾改变。
就是因为这份不曾改变,也让安然看出来,金翠红是对欧阳安晴和简伯怡此时此刻的不对劲半分都没有察觉到。
她笑嘻嘻的,眉开眼笑,是以一副慈爱长辈的姿态面对着欧阳安晴和简伯怡,而对简伯怡则是更隐约多了几分讨好。
“伯怡,今天下午和然然去医院拆石膏,费了些时间,回来烧晚饭也来不及了,就在外边草草买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就将就吃些。”
她和蔼可亲,语气比平时要柔了许多,率先招呼简伯怡。
剩下的安然和欧阳安晴则
是先被晾在了一旁。
但索性她们也不怎么在乎。
安然是看透了金翠红此举的动机何在,无非是出于成年人的某种小成本而默不作声的计算。
欧阳安晴则是怀着对放了一下午冷气的简伯怡的某种敬畏之心,巴不得有人能够引引他的注意力。
天知道她下午有多么的难捱。
欧阳安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暗戳戳地想。
这简伯怡生起气来,可真是太恐怖了。
他也不明着对欧阳安晴冷脸冷语,可她就是觉得整个人都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起来。
尤其是在被简伯怡发现她做的是语文的默写,但拎了张草稿纸涂涂画画半天,还一个字的空都没有填的时候。
欧阳安晴的心里就两个字——
完了。
然后,不出她所料,果然是完了。
简伯怡一扫上午还保持的温柔风貌,对着她愈发严厉起来。
光是讲其他知识点和布置作业的速度,就让欧阳安晴感觉脑袋要炸了。
在经过新一中实验班的考试和小学老师,欧阳鹏程、金翠红等一众人的吹捧赞扬过后,欧阳安晴很是自然地将自己定位到了“天才少女”、“神童”等一类人的位置上。
她觉得自己就是脑袋瓜子可聪明的那种了,至少在现在她认识的人当中,还没有谁有她这么聪明的。
不然怎么就她一年内学完了初中知识和竞赛知识点,还跳级考上了实验班呢?
可是,在下午面对着简伯怡狂风暴雨
般的教授知识点的过程时,欧阳安晴成功宕机了。
再也开不起来的那种。
她使劲地想要重启一下自己的脑子,但总是在听了没多久以后,又陷入了新一重的迷惑之中。
这跟当初欧阳安然教她初中知识点的时候完全不同。
呜呜。
欧阳安晴一边惭愧心虚到不行地摇摇头,请求简伯怡再讲解一遍,一边内心流下了宽面条泪。
她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高中知识有那么难吗?
在经过简伯怡几轮讲解的洗礼之后,欧阳安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眼。
她晕晕乎乎地想。
好吧,高中知识大概就是有这么难吧。
是她败了。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欧阳安晴在面对所谓的高中知识点时,心态完全就变了。
既然这么难,既然她学不会,那到了高中,她岂不是照样学不进去?
欧阳安晴甚至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两人一整个下午的效率低得吓人。
简伯怡的气压越发的低,而欧阳安晴畏难的情绪则越发的高。
连带着看简伯怡那张脸也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什么福利嘛!
欧阳安晴想起安然几天前对她讲的话,愤愤地想,简直就是来折磨她的。
在安然来敲门喊她吃饭的时候,她正咬着笔杆子,愁眉苦脸。
听见要吃饭,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内心欢欣雀跃,在目光沉沉的简伯怡面前,却不敢有过多的显露。
欧阳安晴循着安然的视线,小小步地挪动了过去。
在几人坐
到餐桌上时,她也有意识地想要避开简伯怡,便紧靠着安然坐下。
因为欧阳安晴发现,无论是她的妈妈金翠红,还是简伯怡,给她的感觉都不如待在安然身边来得舒适。
在安然身旁,欧阳安晴察觉不到那种风雨欲来、箭在弦上的紧绷感,也察觉不到那种浓稠粘滞宛若淤泥黑墨混杂一般的低沉情绪。
宛若在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