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绞干,又是在昏暗的烛光下看书,你就不怕明日一大早起来就生个什么病?”
高舒嘴角弯起,合上书本。
她放下书本,幽幽瞥了赵语嫣一眼,站起身来朝一边的屏风走去。
不过片刻,安然便见她拿着巾子擦拭自己的头发。
赵语嫣走过去,接过高舒手上的巾子,将她按在了位置上,替她细细地擦着头发,“女人的头发是要好好养护的,你对自己的头发这般粗暴,可不行。”
高舒道,“我原就是个杀猪的,没那么多讲究。”
赵语嫣话赶话,像是与老熟人聊天一般,“你在别的方面,可是讲究得不得了。”
她低下头,低声说:“连皇上都要迁就你。”
“为你造,那么大一座府邸。”
高舒笑笑,任由赵语嫣在她耳边说话。
安然觉得这两个人真够强的。
一个明目张胆地试探,一个不动声色地回复。
瞧瞧赵语嫣跟高舒离的这个距离,都快实打实地贴到一起了。
可是高舒还是那么泰然自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按照正常人的感受来讲,两个不熟悉的甚至有可能是敌人的人凑得这么近,怎么着都会不舒服的吧。
安然带入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肯定会有
一些动作要保持跟对方的距离。
现在看看她们两个这幅样子,又是擦头发又是说悄悄话的,相处的那叫一个融洽,这要是不知道的,看起来还以为两人是好姐妹呢。
“据说那里面打造了很大的一间金屋,是用来藏谁的呢?”
被赵语嫣透了高府的细节,高舒丝毫不慌,“嫣贵妃可真是消息灵通。”
赵语嫣擦干了高舒的头发丝,将巾子放到桌子上,她直起腰,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复倒了一杯茶水,小酌一口。
“我是消息灵通,但还没灵通到那个份上。”
“哦?”高舒给面子地给出了一个字的回应。
“比如,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孩子,又为什么要散布流言嫁祸于我。”
高舒眼珠转动,玩味地笑,“为了皇后之位,为了储君之位?”
赵语嫣竖起手指头,对着高舒摇了摇,“都不是。”
高舒问,“那是什么呢?”
“对呀,这不是要请你来给我解答么?”赵语嫣说。
高舒手指挑开巾子,露出被盖在下面的书本,她拿起来,点了点,“是为了这个。”
赵语嫣等着她继续解释。
“为了所有姑娘家都有机会看见书,拿上书,翻开书。”
高舒的这句话是赵语嫣着实不曾想到的。
她云淡风轻的表情也因此而消失了一瞬,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赵语嫣不自觉蹙了眉,她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你的意思是,要让姑娘家们都能看书
识字?”
“是也。”高舒坦然承认。
赵语嫣顿了几秒,神色愈发凝重。
“可是,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高舒问,“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姑娘家们都读书,还是······”
“我不明白你当下做的一切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赵语嫣直白道,“你若想让姑娘家们读书,你直接去做便是了,可你为何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为何要将流言散布到我身上,为何要在高平县建府,大兴土木?你这样,不过是徒增骂名罢了。”
“然而皇上不会骂。”
高舒这一句话让赵语嫣和安然双双愣住了。
赵语嫣微微摇头,“我真的不明白。”
“无所谓。”高舒起身,绕到赵语嫣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我这次并不是针对你。”
“只是借你铲除一些拦路石罢了。”
“如何,还要继续聊聊么?”
赵语嫣将茶水一饮而尽,“不必了。”
她将高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拂去,“既然得了你一个答案,我也不再多问什么。”
“你的愿望宏大,心胸宽广,我很是佩服。”
“但你到底能否做到,我却是不敢妄下定论。”
赵语嫣点点头,以示自己要走了。
她转身走到门边,却在将要退场之时,低声说道,“我幼时也想读些我弟弟读的书,却总不被允许。”
“他们都夸我弟弟天纵英才,可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我能够读书识字,不一定比我弟弟差。”
她落寞
说完,拉开了房门。
安然这回没有跟着赵语嫣离开。
她想,她可以重新回到高舒这边了。
但是就在她目送赵语嫣远去的时候,脚底下一阵地动山摇。
周围的一切都定住了,颜色渐渐褪去,仿佛剥落的墙皮。
梦境正在崩塌。
安然与纪云泱在高府的大厅处对桌共饮。
纪云泱听罢安然在梦境中经历的事情,难得不可思议地感叹,“这高舒,还真不是一般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