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前前后后想了很多遍,才想明白当时高舒说要去杀赵明远的别扭之处。
明明高舒之后还会在琼玉村和皇帝接触,那时赵明远与贺娘都还在身边,怎么那天就要去杀人了呢?
这很明显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她之前见到的画面并不是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只是恰好是同一个地点和场景,而她跳跃到了这样的一个场景里面,就无缝衔接了。
就像是一张纸条的两端被扭曲一下反着沾到一起,于是无论怎么去看,去理顺,这都是一个无法被解开的各个方面都一模一样的圆环。
毕竟是梦境,会突然进行跳跃也是合理的。
而,关于为什么要把赵明远杀掉这事,安然想,她知道得应该比较清楚了。
做到贺娘说的事情,是要见血的,这个血,要拿来供奉谷玉。
当贺娘把谷玉埋入土里的一刹那,她回想起在冬凌院里见到的白猫的尸体,以及生长于白猫尸体之上的绿草。
相似的绿草,也在入梦前的石碑上看到过。
那白猫,会起到跟赵明远一样的作用吗?
可是,谁又是受益者呢?
安然脑海中倏忽闪过贺娘离别时最后说的那句话。
贺娘说,她会重生。
重生,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安然就带着这样的疑惑,看着高舒接下来的行动。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虽然看起来是有那么些不可思议,但又显得很是顺理成章。
当皇帝再次念念不忘地来到琼玉村时,发现属于高舒家的茅草屋大门紧闭。
他在村里多方打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高舒的去向。
在前一阵子,高舒就已经不摆肉摊了,不仅如此,赵明远、贺娘也都失去了踪迹。
就仿佛这几个人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有人说,也许他们是回到高舒老家那边去了吧。
同高舒的情况一般,高舒的母亲是招的上门女婿,那女婿也是一个考了多年却无法考中功名的穷秀才。
但与赵明远这般勤勤恳恳侍奉高舒的状况不一样,那穷秀才仗着自己是读过书的个秀才,打心眼里瞧不起高舒的母亲,嫌弃她只是一个屠户的女儿。
而高舒的母亲也对那穷秀才推崇备至,很是自卑。
虽是上门女婿,但事事以那穷秀才为先,硬生生把自己蹉跎成一个丫鬟的模样。
高舒从小就见到自家娘亲对那不成器的爹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模样,很是气不过,及笄以后迫不及待地就招人入赘,自己搬出来另起炉灶。
但她因着担心娘亲会被那爹欺负得太过头,所以会时不时就回老家看看她娘亲的情况。
面对个子娇小但彪悍的高舒,在高母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的高父也矮了那么一截气焰,更何况这是他的女儿,他唯一的骨血。
不过,跟以往的父女相见时的场景不一样,这回高舒再也没能在气势上压倒高父。
她掀开车帘,要从马车上下来,
却是先趔趄了一步,差点跌了下去,还是车夫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幸免于难。
高舒咳嗽两声,在车夫的帮衬下慢慢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学,你怎么了?”高母看高舒一反常态,担心地跑上前来,搀住她的手臂。
高舒手微微颤抖,握住高母的手臂,安抚地笑笑,“娘,我没事的,就是最近身体有点不适。”
高母还是不安,她上下看高舒,“你这,你这很让我担心哪。”
高舒摇头,“之后可能会来一个人,娘您这几天注意着点。”
“谁?”高母边走边问。
高舒神秘地笑笑,“贵人。”
高母不解,但跟在旁边的安然却是完全懂了。
好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
自从高舒跟贺娘离开之后,高舒就闭门不出,窝在茅草屋里。安然和她一起窝着,也就很清楚地看见了她这几天的变化。
高舒渐渐从一个身体强健的,可以徒手杀猪的大娘子,变成了走几步路都要喘三喘的弱小娘子。
这一变化看似是循序渐进,其实也就是发生在短短的几天内。
安然不由感叹,这谷玉是真的神奇啊。
她特地跑去坟墓那看了看,发现原先光洁的木质墓碑上已经有了些许的裂缝,缝隙中,有青嫩的草芽颤巍巍冒出。
安然弯下腰,伸出手指戳了戳。
很柔软,除此之外别无感觉。
她不由地想起尚未入梦前见到的绿草,看起来都有股能够割伤人肌肤的锐利与韧性
。
在一个深夜,高舒静悄悄地从琼玉村离开了,回到了高平县另一处的老家。
按照以往皇帝来琼玉村的情形,再过个一两天,他就会发现高舒不见了。
若是皇帝真对她有心,他绝对能找到这里来。
果不其然,在过了几天天之后,一架低调却奢华的马车停在了高家门前。
彼时高舒正因为身子不适而卧床休息,高父因着自家女儿气焰终于不再嚣张而倍有底气,又看高舒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