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都不许出入，未免也有些太过分，那衣食住行该怎么办？”
南悦音听的直皱眉。
“夫人放心，哪里就有这么娇贵，捱过去便罢了。旁人也是同样，只饿了啃些干饼子便是。”
穆玄瑾微微勾起薄唇，想当初在考秀才时，比这还要艰难的多，穆老太太不肯出钱，连粮食都舍不得浪费在他身上。
那时他还年少，扛得住饿，加上穆老爷子偷偷塞给他的一块饼子。
饿了就喝水，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小心翼翼掰一小块饼下来填填肚子，不也都过去了吗。
老大又扯了扯南悦音的袖子，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娘，之前村子里有个书生也想考秀才，只是不仅没有考中，还直接在考场上饿昏过去了，最后是被人抬回家的呢。”
南悦音越听，眉头就皱的更紧。
“咱们家又不是穷到吃不起饭，考举的事我帮不上你，
也只能多少让你在吃食上舒服些罢了。”
见拦不住她，穆玄瑾也就罢了，亦或者说，他也舍不得继续拦她。
这么些年来，他早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未曾有人这么关心过她。
像是在寒霜冬日里踽踽独行的旅人，好不容易得来了一捧炭火，又哪里舍得将其自怀中推出。
“那便，多谢夫人了。”
穆玄瑾语气如同轻叹一般，一双黑眸蒙了层氤氲雾气，满含其中的情意几乎要藏不住。
“嗐，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作甚。”
南悦音却笑嘻嘻的，只从桌案里拿出纸笔，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写起了菜单。
小团子趴在桌上看了许久，忍不住嘟嘴道。
“娘写的字，夫子好像都没有教过诶，小团子一个都不认识。”
她为了方便，写的是简体字，小团子自然不认得。
“这个嘛，你就当做娘为了方便，特意写的保密文字吧。”
南悦音干脆搁下纸笔，将小团子抱在怀里，又毫不客气地指挥着穆玄瑾重新誊写一份。
虽然他们之间的交情较往常深厚了许多，却更多的像是友人，而非穆玄瑾想要爱慕之情。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话地拿起笔来。
“夫人说罢。”
……
到了乡试那日，但是南悦音准备的东西，便足足装了三个大包袱。
租住的院子离试场有段距离，两人便干脆直接租了辆马车过去。与一切从简的其余考生相比，大包小包的两人显眼极了。
南悦音掂量了下手里的包袱，忍不住问道。
“真的不能让我送你到试场里面去吗？我保证放下东西就走！”
穆玄瑾笑的有些无奈。
“夫人，不过一些吃食，我自己便拿得动的。”
“好吧。”
她撇了撇嘴，将包袱递了过去，左右打量着附近的考生，眼底不由闪过一丝
疑惑。
“我瞧着来的怎么都是寒门学子，是只有这次的乡试例外，还是年年如此？”
往来的考生衣襟上无一不是缀满了补丁，条件好些的，也不过是能穿件齐整衣裳罢了。
在考场门前坐着的两个考官，却是华冠丽服，腰间系着的数十玉佩更是价格不菲。
见无人注意这边，穆玄瑾才低声解释了几句。
“那些簪缨世家的公子若想入仕，另有途径，无需屈尊前来与普通学子竞争名额。”
两人站的久了，见一个考官已然注意到了这边，他这才微扬了几分声调，淡淡道。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夫人先回吧。”
“嗯。”
南悦音两手背在身后，踮了踮脚，犹豫了一瞬，还是弯着眉眼冲他笑了笑。
“加油，只要努力过便好，我和孩子们等你回家。”
天气尚且还未回暖，她有些畏寒，整日里裹得严严实实，棉衣套
在她窈窕的身段上，却丝毫不显得臃肿，只一张小脸娇俏可爱的紧。
此时她的笑颜，却胜过三月繁花。
穆玄瑾眸色深深地看着她，一瞬间，胸腔内的心脏，噗通，噗通，一下一下加快了跳动。
他刻意忽略掉了心底那分不舍，只故作潇洒地冲她挥了挥手，便拎着包袱向试场走去。
正要进试场时，一考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将他直直拦了下来。
“你是何方人士，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穆玄瑾停下脚步，不卑不亢地作了个揖。
“回大人，草民穆玄瑾。包袱里装的只是最普通的纸笔，和我夫人准备的一些吃食罢了。”
“呵，这考场里想要动歪心思的，可不止你一个，本官会好好地盯着你的。”
考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人拦了下来，对着穆玄瑾摆了摆手道。
“本官认识你，你可是落云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