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越听越是兴奋,抓着纸笔的手激动到不住颤抖。
这十几味药材的药性与疫病的症状全都相符,这小娘子供给的药方,说不定当真可行!
两人就药方的剂量讨论了好一阵,但这些药方无人尝试过,就如同瞎子摸象一般,只能是一点点尝试着来。
无数浓黑如同墨水般的汤药日夜熬煮着,整个穆家都散发着一股苦涩难言的味道。
老大一趟趟地搬运着炭火,老二紧绷着小脸,时刻守在火炉边上,一刻也不肯离开。
小团子年岁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却也小尾巴似的紧紧在老二身边坐着,小手紧握在一起,奶声奶气地问。
“这些药药闻起来好苦,可不可以放一点糖进去?”
老二紧抿的嘴角松了松,低声解释道。
“不可,若随意更改配方,会破坏药性的。”
“这样啊。”
小团子听的似懂非懂,失落地点了点头:“药药这么苦,娘和三哥喝了之
后,可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呀。”
一碗碗浓缩的药汁不停地送了过来,南悦音借口避免传染,都要等到他们离得远远的,才肯开门拿药碗。
老三偶尔也能清醒上片刻,软绵的像是面条似的胳膊撑着床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娘,我自己来喝药就好,我已经是大孩子啦,不用娘喂的。”
他看着南悦音眼下硕大的黑眼圈,满是心疼和愧疚。
“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她只是个后娘,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如此尽心尽力的看护,就算是亲娘都不一定能做到。
南悦音并没有把药递给他,而是捏着挺翘的小鼻子,端起药碗一口气灌了下去,苦的小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缓了好半晌,她才咂摸着道。
“谁说我对你好了,这不是有解药我都先紧着自己喝吗,至于什么时候给你喂药,就看我心情吧。”
老三轻笑了笑:“娘,我知道你是在逗我开
心。”
无人知晓药效如何,南悦音这样做,是把自己当成了药人!
他又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狼心狗肺之人,自然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害。”南悦音屈起食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我们家的小调皮鬼,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如此懂事啦。”
她故意怪腔怪调地道:“我对你这么好,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啦。”
老三秀气的小脸霎时红了个透彻,母子俩顶着如出一辙的大花脸面面相觑,忍不住呵呵傻笑起来。
原来有娘的感觉,是这样好呀。
他真的好喜欢娘!
……
“咳,咳咳咳……”
隔间里充斥着喑哑的咳声,侍卫满面担忧地劝解道。
“王爷,近日天气反常,时不时就飘起雪来,您身子不好,不若先去南边找出温暖的城市避一避,等开春再回来……”
未等他说完,顾君朝便抬手制止了他余下的话。
“穆先生,既已到了,便进
来吧。”
侍卫这才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帮着穆玄瑾打开门,自己退了出去。
穆玄瑾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坐在窗边的人,视线在他苍白如纸般的脸上一掠而过,恭敬拱手道。
“拜见禹王。”
顾君朝随意摆了摆手,依旧神色恹恹地望向窗外。
“一连下了这几日的雪,天气冷的吓人,本王身旁时时刻刻备着暖炉,尚且难捱至此,岂知又有多少冻死骨。”
他幽幽叹了口气。
“穆先生,你可知近日这城中流行之疫病?因此身死之人,已达数百之多!”
穆玄瑾微微一顿,淡淡道。
“王爷大爱,穆某望尘莫及,深感钦佩。”
顾君朝修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压下了一阵盖过一阵的头痛,这才嗤笑一声。
“穆先生,眼下可是你我崛起的大好时机。”
若是能将蔓延的疫病止住,不只能获得百姓的拥戴,在朝中的声望也能更上一层楼!
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这么多好处,何乐而不为?
顾君朝意味不明地轻扯唇角。
“穆先生,此事便交予你来办,想来穆先生宅心仁厚,恐怕也不舍得看城中百姓这般备受疫.情的煎熬。”
“我只给你一月时间,将此事彻底解决。”
既已加入他麾下,那便没有后悔重来的机会。
穆玄瑾却也并未说出南悦音一直在试药之事,只俯身一拜道。
“是,草民遵命。”
……
南悦音蜷缩的像个虾米,将老三紧紧揽在怀里,即便在半梦半醒间,也不忘轻拍着老三的背劝慰着。
老三白日里睡的多了,晚上便不太能睡得着,不过凌晨便睁眼顶着床幔,再也无法入睡。
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南悦音的手,刚想将其从自己身上挪开好方便他下床.
动作却突然一顿,眼眶一红,匆忙将南悦音推醒了。
“娘,你身上的痘痘怎得全都破了,可是病情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