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后安近月堪堪能下床了,推开窗子就看到那树新移植的海棠,在满眼翠绿的竹林中那样一树织锦样的海棠花实在是突兀的很。然而听说为了让这花多见光,北海王把前面的假山都推平了,又引了活水,很是兴师动众。
当初她断了腕骨、肋骨,左肩碎裂,脏腑受伤,实在凶险的很。如今下得了床,身体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受的最多的反而是一些闲言闲语。
关于北海王妃的笑话如今可以说是天下闻名了。据说市井中已经出了好几版画册,画的就是北海王妃的移席之礼。有趣的是,那画把王爷画的英明神武,就愈发显得王妃丑态百出。
关于她卧病的传言就更多了,有人说北海王当夜就打折了她的腿,自此要在王府的地牢里囚禁一辈子。有人说,王爷仁义,养着她,但不许她见人,不然为什么不见参拜祖庙也不见回家省亲?
有人说北海王妃丑绝人寰,根本无法见人,所以终日闭门;有说是圣女出身的怪癖,有说其实得了怪病。奇怪言论不一而足。
下人们看她的眼光也含着诧异,因为从古到今,也没有哪一位新娘在新婚夜被新郎打个半死的。
朗照和清辉除了贴身周到地侍候她,行动也带着压抑和严谨,她们担心她,也担心自己在王府未来的命运。
安近月没有办法和她们解释什么,袁向北生病的事情她不打算和别人说,哪怕是清辉。
安近月的心里其实平和欣喜,她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只要袁向北和初雪怡恩恩爱爱,天长地久,她就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闲话她只当成玩话,别人的怀疑担忧,她都用微笑来回答,她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流言和猜忌,倒是让别人觉得讪讪地无味起来,朗照也因此重新有了活气。
这一日照例在晚饭以后,主仆三人坐着话家常,安近月一日好似一日,内心不由地涌出很多新鲜的想法和打算,话就说的轻快欢喜:“那海棠花虽然看着太过耀眼,可是入秋了结了果子,我们就可以阉了做成酱,清辉,像以前那样。”
清辉愣一下,看着安近月的表情也不像伤心的样子,就笑笑地点头。
“你们又有什么秘密,单瞒我一个,欺负我是后认识小姐的。”
“朗照,有一个词叫做,后来者居上,你是不是故意拿这一样欺负清辉?”
“小姐近日心情好了,王爷果然说的没错。”
安近月听她提到袁向北就转头过去,默不作声。
朗照浑然不觉,只是自管自地说下去:“王爷说这里阴气重,只恐不利于小姐养病,所以推了前面的假山,又种了那株海棠。王爷说是试种,若是能长的好,就把这竹林砍了,改种海棠。”
清秋撇一撇嘴,但并不插话。朗照就一个人叽里呱啦地接着说:“我觉得啊,王爷一定是看到小姐脸上的海棠,觉得小姐喜欢海棠,所以才在这里种的。王爷为小姐还是费了心思的,小姐别听那些下人们多嘴。”
“哼,”清辉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整整两个月,自从小姐醒了以后,一次没来过。面上都说不过去,还心思呢?整天就顾着那个侧妃,那梅香苑的门槛都要被他踏破了。”
听了清辉的反驳,朗照的脸胀红了,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的确如此,袁向北日日去梅香苑探望初雪怡,各色营养小吃、新鲜瓜果、珍玩器物不断地送进送出,可是这静馨堂却是一次未入。
安近月看着这两个丫头争执,但笑不语。
“王妃,外面孟封疆来了。”飞霜远远地走来禀告。
点一点头,安近月表示知道了,打发飞霜走,才笑起来:“谁说不来,这不就来了?从我醒了到现在,足足有六十天了,这个孟封疆问了我六十回,一次都没有漏掉,这不是很好吗?”
“讨厌死个人,来了就木头似的一杵——王妃今日可安好?王妃的医药可足够?王妃可有什么需要?”清辉笔直地站着,粗声粗气地学那孟封疆,倒有五分相似。“每次都是这样老三套,问题都没有什么重样,走过场似的,看到就烦。”
“王爷身边的人,有哪一个不是人上人的大英雄的?让你说的,我倒觉得那姓孟的一表人才,气度非凡!”朗照气不过地反驳。
“好了,清辉,你去把人领进来吧!朗照,放下帘子。”
清辉撅嘴:“朗照去领人吧,我来撂帘子。”
“清辉,你别扭什么?他来是代表王爷,理应你去。这个规矩你就忘了?”
清辉转身走了,安近月目送她出去,看一眼朗照:“她怎么怪怪的?”
“谁知道,一提那个姓孟的她就火大,她总怀疑是那个姓孟的打伤的你?”
“胡说,我不是都和你们讲了?”
“她说那个姓孟的不是好人。”
“你收敛些,一口一个姓孟的,他总归是个将军。”
朗照吐一吐舌头,回身把纱帘放下了。
孟封疆恭谨地走进来。
“王爷今日有要事缠身,一时不得空,要封疆来问候王妃一声,王妃今日可安好?”
“有劳王爷记挂,今日已经大好了。”
“封疆一定把这个喜讯告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