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小半截断发,安近月心下倒是舒一口气,不由伸展了腰身,正要好好舒展一下自己那疲累的身体,大大放松一下,谁想门一下子又被推开了,却是去而复返的袁向北。他脸上带着一点凉凉的笑,冲着安近月问:
“王妃说盼着本王留在这里,可是真心?”那声音却是百分百地嘲弄和调笑。
“当——然。”安近月本能地回答,可是这回答却并不笃定。
“好,那王妃就等本王回来吧,王妃左边面颊上的花钿美的很,等本王回来细赏。”看到安近月脸上愣怔的表情,袁向北笑意转浓,这才真的转身走了。
他说的原没有错,知道她的脸上疤痕纵横,所以他才屏退宾客。北海王赫赫有名,北海王妃虽然丑名在外,但若真的被人眼见为实了,总是不妥。
谁知拿开扇子的那一瞬间倒是让他错愕了几分,那原本充满疤痕的脸上被画上了一支海棠,鲜嫩欲滴。最妙的是勾了金边,更新颖别致,明暗生动,好像成了活的似的。
丫鬟喜婆们都看的呆了,自己虽承认她那几分不俗的心思,但她心术不正,反而更增厌弃。说是要回来,不过是故意为难她罢了。
听了王爷的话,安近月就知道今夜是没法舒服安睡的了,那抻了一半的懒腰就又无奈地缩了回来。
“小姐,这怎么行呢?这头饰少说有五斤重,这要戴一晚上,那可是要人命的。”
“闻名不如见面,这北海王徒有其表------小姐,王爷说是回来,我看八成是要故意叫您受累的,我们不能听他的。”
“还用你说,王爷自然是故意让小姐为难的,我早就说过了,他就是一个阴险——”
“清辉,”安近月厉声呵断了她,“你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清辉低头不言语了,安近月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于是放缓了语调,“你们先下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小姐真的要等王爷?不行的,小姐。”
“吉服要一起脱才吉利,如果我不等,被他抓住了错处,往后更麻烦的很。”一时心烦,倒是说了心里话。
“没想到北海王是这样的人,枉我——小姐,我们可以先把凤冠摘掉啊,不脱吉服,不除花钿,总不算违了王爷的话。”
“哈——这个主意好,就这样办吧!”
安近月任由她们两个摆布,脱了头上的钗环,总算是解了第一道枷锁。
袁向北离了正妃的静馨堂,直奔初雪怡所在的梅香苑。
与静馨堂的灯火通明相反,梅香苑里寂静无声。没有礼官,喜婆也没有,只有一个自己吩咐贴身伺候的叫“飞扬”的丫头还算忠心,依旧守在这里。
“王爷——王爷来了,王爷不是在静馨------姑娘,王爷来了,这下可好了。”飞扬一迭连声地说,卧榻上的侧妃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那头上的珠帘在烛光下越发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雪怡,你怎么样?可还受得住?”袁向北紧走几步来到初雪怡身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手指才要碰到珠帘又停顿下来,讪讪地缩回手,柔声说:“我竟忘了礼制。”四下里看了看,不由地皱起眉来,才要兴师问罪,那初雪怡却柔声说:
“王爷不要怪罪,喜婆是我让她们走的!”
“呃,那样也好。可是依礼总要有一个人------”
“王爷惯会说笑!雪怡只怕为王爷增添麻烦,为王府招来祸患。”
“咳咳——天大的麻烦,都有我!”袁向北不由地柔声说。
飞扬在旁边听了,忍不住脸上飞红,呆在王府十三年了,还从没有见过王爷对谁这样温柔过,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王爷柔和起来是这样让人动心的。
初雪怡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袁向北心下也有些不自在,又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才转身对着飞扬说:“帮王妃把头饰取下来。”
“是侧妃,王爷叫错了。”初雪怡的声音脆亮清灵,虽然不大,但语气倒是斩钉截铁的。
“是。”飞扬见王爷的脸色像是不快,就赶快答应了快步走上来,到了近前又笑着说:“王爷今天不作却扇诗,那么就亲手为王妃脱去这扇子吧。”
“王爷,不可。”初雪怡的声音里三分急切,三分紧张,还有些迫不及待的否定。
飞扬回头诧异地瞧了瞧袁向北,袁向北只是抬了抬手臂,意思是要飞扬代替。飞扬心里纳闷,但也只好动手撩起了那一幅珠帘。
那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一双清亮的美目,聪慧透明,水盈盈地带着活泼之气,然而看人的时候锐利笃定,仿佛能看到你的骨子里去;鼻子笔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总是带着笑意。整张脸既带有那专属于少女的灵活,又带有少女所没有的沉着。
撩了珠帘,飞扬又要拆卸钗环,初雪怡诧异地低声询问:“不是还要行礼吗?”
“行什么礼?所有的俗礼能免则免。”
“照礼我要向那位王妃行礼,皇上给了封号,叫做静安,我叫的对吗?”
飞扬忍不住点头,袁向北心里烦闷,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初雪怡看了就笑一下:“今日特殊,我们同一日入府,好吧,那就罢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