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席礼继续进行。
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到了王府的回廊,上了台阶又下了台阶,下台阶又上台阶,安近月小心又小心,心里简直要焦躁起来。袁向北却早已忍受不了,猛地颠一下怀里的新人,腾出时间来瞬间抓了安近月的手收在自己手里。
他竟然拉着安近月的手一起抱着那个初姑娘。
受了那猛劲的一拉,安近月只觉得什么硬硬的东西撞了自己的眼眶,疼的她眼泪差点流下来。她一时头昏目眩,也就顾不得周围人的惊呼和议论了。
静下来才知道撞自己的是侧妃的膝盖,侧妃的腿就挡在安近月的脸前面。安近月略有些不自在,她停下来,然后听到袁向北的询问:
“没事吧?”声音很是紧张。
“没事。”回答的声音虽细小但却有一种碎冰裂雪的脆亮。是初雪怡的声音。
原来并不是问的自己。
安近月一面用扇子重新遮了自己的脸,一面调整好步伐维持好平衡。她的整只手被袁向北握在手里,他的手臂又因为抱着人而伸的很长,被迫要和他保持一致,她有半个手臂都夹在他的胳膊下面,整个人都是倾斜的,她走的更辛苦了。且那侧妃的一双腿时不时地就踢挡着安近月执扇的手,更让她有说不出的别扭难堪。
她也怕眼泪沾湿了眼妆,很想用帕子试一试,于是就使劲缩了缩手,想要从袁向北的手里挣出来。
“你嫌我的丑还没有出够吗?别动。”
安近月听到这样的一声呵斥,略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是冲自己说的,心里就忍不住想骂娘。慢慢展开两个手指,用那指甲尖死命地一掐------两掐------三掐。袁向北却毫无动静。
袁向北对于安近月的猫爪挠很是不耐烦,一时真想下力气捏一捏她的手腕,给她个教训,又想到她伶仃瘦小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自己总不能认真和小女人较真,虽然这个女子委实令人讨厌。
“你怎么了?”袁向北停下来柔声询问。
安近月恍若未闻。
“你到底怎么了?”声音更近了,好似冲着自己的。
安近月一愣,旋即明白这句是对自己说的,片刻就知道他不过又是在演戏。但只得也停下来小声说:“眼睛不舒服。”
“让本王看看。”
“叫我的侍女来就好。”
“移席礼中不能有第三人------”袁向北的这句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脸上现出恼恨的神色。因为这明明就是自打自脸,自己的怀里就抱着一个“第三人”。安近月轻轻挣了挣,手终于拿出来了。用袖子里的帕子试了试眼睛,舒服多了。
“好了,我们接着走吧。”她轻轻地说。
“圣旨到!”一声拉长的声音,穿透了观礼的人群,倒是压制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传太后口谕,北海王仁厚善心,重情重义,钟爱正妻,体恤侧室,有兼顾之德,和室之美。特许侧妃单立一席,随席行走。钦此。”
虽然看不到,但安近月明显感觉到袁向北身上的剑拔弩张的气势。其实她自己觉得这个决定已经是皇上和太后很大的让步了。一定是移席礼上闹的笑话传到了宫中,太后实在看不下去才做出这样的让步。可是显然,袁向北并不满意。
“我可以的,不用担心。”初雪怡的声音细小但干脆坚定。
袁向北抱紧意欲起身的初雪怡,“不可。”他的眉头皱紧又倏忽展开,朗声说道:
“请顺公公禀明太后,侧妃雪怡旧疾发作,行走不便,无法行传统的移席礼,请太后特许臣袁向北助侧妃行完这移席的礼制。”
“这——”
“劳烦顺公公!”
“王爷稍安勿躁!”
顺公公疾步走开了,四下里又安静下来。北海王和侧妃初雪怡两两相对,情深意重的模样,很是养眼。只剩安近月一个,头昏眼花,眼眶青肿,手臂不胜酸痛,勉强挺直了腰身,极尴尬地站着。到了如今,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且不说吉时是不是过了,单从体力上安近月已经消耗殆尽,别说争风吃醋,就是仪态仪容都恐怕要顾不得了。
安近月一心只想着怎么能赶快行完这糟心的移席礼,不用在众人的注视下再跌跌撞撞地丑态百出,所以当第二道圣旨下来的时候她心里面只能用感天动地来形容。
第二道圣旨虽依然不允许初雪怡参与到移席之礼中来,但特许她乘坐软轿随席行走,旁人似乎都跟着舒一口气。依照礼制,自然理应如此,北海王不应反对也无理由反对。
袁向北谨慎而郑重地把初雪怡教给了喜婆,让她转坐在精致的软轿子里,席子上终于只剩下了两个人。
安近月伸一只手去,小幅度地四下里探袁向北的手,心里想着,快点结束吧,自己其实撑不了多久了,右手实在酸的很,且先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然而左手什么也没有够到,右手肘却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托,霎时间救了她整支僵直的手臂。然后左手臂也被人握住,耳边便有人冷冷地说:“依礼如此,安圣女不要吓着了。”
哦——托她手肘的原来是他的手掌,那她岂不是被他圈起来了?想一下那个场面,原本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