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天过去了,北海王并没任何的反常行动,恰恰相反,一切都很顺利,太顺利了。
聘礼如期送到了,纳吉和请期虽说是形式,也是有模有样的形式。朗照又重新欢快起来,照例说了很多袁向北的好话,日子在喜庆的氛围中滑过,很快就迎来了真正的婚期。
上吉城近十年来最热闹的日子就是北海王的婚庆盛典,为了庆祝这个美好又盛大的日子,皇上下命令,上吉城的主街两端要铺排上二十里的戏场,各色散戏节目纷纷登场,要唱足十日。
伴随着巨大欢庆活动的同时还有巨大的八卦活动,北海王的婚礼占有了上吉城里最大最多最久的八卦。人们简直不知道还有谁的婚礼拥有这样多的秘密和矛盾,让人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发誓只娶一个的北海王在同一天就娶了两个。
据说心仪的那一个偏偏是侧妃。
据说那个侧妃其实是个罪臣的身份。
据说那个侧妃其实是叛军首领的侍妾。
据说正妃是个毁了容的圣女,奇丑无比。
据说那个圣女不是个省油的灯。
据说那圣女要求同天迎娶,还要求礼部只实行正妃礼仪。
据说正妃圣女和皇上有什么。
据说上吉城的姑娘们有很多跳河的,撞墙的,郁闷死的。
据说-------话说北海王为什么任由事态如此发展呢?
上吉城的姑娘们想不通,为什么她们恋恋不忘的王爷命运竟如此坎坷不平,竟要受到丑女和罪臣的荼毒!而她们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竟然也就顺从了那不公正的命运,如今正骑着他那名为“追风”的黑马,眉目欢喜地去明月楼迎亲。
因为初雪怡的特殊身份,且宋湛府内已经全员被发配到西边的安凉郡,皇上只好下令在迎亲的前一天把初雪怡也一并接到明月楼,特许两个人都从明月楼出嫁。
虽是同在明月楼,但一个在楼上,一个就在楼下临时整理出的杂物房里待嫁,端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迎亲的队伍浩浩汤汤地到了明月楼前。新郎为了表示娶亲的急切,照例都要作一首催妆诗,催妆催妆,就是急切盼望新娘妆扮完成,早日登车成婚的意思。
亲迎的队伍屛息以待,等着王爷写出他的催妆诗来。袁向北早有准备,洋洋洒洒写好了,交由亲迎的亲随们朗诵。组成亲迎队伍的是从北海王的近卫队中精挑细选的十八位护卫,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平日里和王爷不苟言笑,这个时候就难免放松,只是那站姿却还保有着平日里的气势。
领头的那一个叫做“孟封疆”的亲随,接过了那首诗,领着众人开始唱诵:
明点烛灯细着妆,凤钗头下莲花容。
借问妆成何所似?明月台里访嫦娥。
普普通通的诗,依惯例称赞女方的容貌罢了。
明月楼里的人侧耳听着,清辉紧绷的脸放松下来,妆其实早就画完了,只是小姐脸上的伤疤即使上了妆也还是很明显,蔓延了大半个脸颊,委实算不得好看。
安近月看着镜子里的脸,特意侧过脸来看那张牙舞爪的疤痕,听着窗外“凤钗头下莲花容”的诗句就有种被讽刺的尴尬。
“小姐,今天观礼的人会不会很多?”
“那还用说,全上吉城的人都来了。”
“你懂什么,我是说观花烛,到时候外人看了小姐的脸——最讨厌别人嚼舌头了。”
安近月用指甲碰一碰那突起的疤痕,这个样子倒是委实难看。最关键的是自己从前并没有想到会做正妃,要行正式的大典恐怕是避不过众人的。自己这个样子,丢自己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可要是有千万人嘲笑北海王娶了个脸花了的女人,却是令人烦恼。
自己总不想因着自己的缘故而损害别人的颜面,要想个什么办法才好呢?
楼外的催妆诗已经反复地唱了三遍了,安近月还没有动身的打算,朗照却有些坐不住,正要催促着,却发现怎么那诗句好似变了模样,仔细一听,果然变了:
雪满瑶池花满楼,怡容妆成几时休?
莫用脂粉污颜色,急待鸾凤下妆楼。
“小姐,王爷又做了一首诗,王爷着急了,要我说,我们这就下去吧。”
安近月侧耳细听,果然是一首新的,再一听就忍不住要笑出来,果然是北海王的风格。
这样想着,那眉眼间就带了笑意,心下有了主意,“朗照,你把平日里你画花钿的颜料盒子拿给我。”
“小姐,这个时候要那个做什么,昨日王府的人帮忙整理行装,现如今怕是都送到王府了。”
“那——罢了,清辉,你把我让你收起来的皇上赏的那盒胭脂拿来。”
“小姐早该用这一盒胭脂,比咱们的颜色艳丽透亮好多呢!”
“小姐还要化妆?王爷不是都说了——不须脂粉污颜色。”
安近月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眉眼都笑开了,却并不接话。旁边的朗照看着安近月笑的古怪,就对着清辉小声嘀咕:“小姐怎么了?怎么笑的怪怪的?”
清辉侧耳听外面的诵诗声,又齐又响亮,皱起眉来,“这一首催妆诗并不是写给咱们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