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脸贴着玻璃,双手牢牢抓住椅杠,凝视那片海岸许久,远端尽头的地平线尚有落日余晖,海面上波光粼粼依稀可见。
他突然意识到,那片海域跟他想的相反,是在日本西部。
机舱再度恢复水平,骆阳平慢慢回过头来,道:“你们究竟是个什么组织,怎么会有这种军用重型直升机的?”
“尽是废话,这是你要关心的事么?”渡部拿枪的手动动,枪口对准骆阳平晃了一下,然后他的耳机好像接通,嗞嗞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阳平坐稳身形竖起耳朵,听到是前面驾驶舱内的人告诉他就快到了。
“你站起来”渡部道。
骆阳平没有扯皮,很听话就立起了身。
“转过去”渡部又道。
“干嘛?”骆阳平有点忍不住,边转身边开口,“又要绑手?”
渡部没有绑他手,话音刚落,骆阳平就觉得后脑勺被重重击了一下,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是一片黑暗,然而这次却没有梦境出现,骆阳平只是有一种站在黑暗中却什么都没发生的孤寂感,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凉凉的东西灌进了他的耳朵,那是海风。
他缓缓睁开双目,眼前并不完全漆黑,他们没有蒙他的眼睛,可他又一下发觉手腕很紧,垂头一看,极其昏暗的光线中,自己到底还是被绑上了。
太阳早已不见,天空黑压压的都是阴云,万幸的是没有下雨,但下边海浪冲击礁石激起的水雾,还是顺着风一阵阵飘上来沾湿了骆阳平脸庞。
此刻的他就这样平躺在坚硬的地上,离崖边只有几米,从下方波涛的声音判断,这地方至少高出海面六十米。
“从二十层楼的高度摔下去,一定很疼吧?”骆阳平喃喃着,其实他并不清楚这里是否就是父亲当年出事的地方。
如果是,父亲五年多前就在这里被一个魔鬼推下了悬崖,那人为的是夺取父亲手中的某样重要物件,而那样物件能开启最里边的那尊雕像,雕像里休眠的那个东西不管是什么,一旦苏醒就能帮菅泽野边那伙人达成某个目标。
骆阳平左右转动头部,视野内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更不用说那架直升机了。时间观念告诉他不到十分钟天就会全黑,到时候海边气温骤降,即使不是冬天,也会让只穿着两件衣服的他冷得够呛,事实上海风已经在一阵阵往宽大的衣缝里钻。
他不仅觉得冷,也感到了累,甚至还有久违的饿,自打从那个外岛上的建筑出来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几种感觉了,可昨夜在地下给自己注射了解毒剂后,他发现这些常人应有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恢复,显然解毒剂暂时抵消了血液内那种特殊物质的效用。
此外,骆阳平在之前洗澡时特意透过墙上的镜子看自己,背上那个怪物入体时被灼烧出来的图案也淡得几乎消失,他想起吉罗亚已经很久没有心灵感应传过来,也许正是因为缺少了那个小怪物和木盒作为中介的缘故。
他尝试着想站起来,但在双手被绑住的情况下,即便腿脚自由要起身也非常困难,他实在不明白,那帮家伙跑哪儿去了,把人就这样扔在这里是什么企图?
骆阳平明白自己对他们很有用,他们当然不是想活活冻死他,好在这次手是正绑,他扭蹭了半天,总算让自己坐了起来。
然后他就想到,悬崖边应该有尖锐的地方,也许能磨断绳子,于是一点一点挪动着臀部往那里靠。
他果然借着最后一点光发现了一小段尖利的岩石边,可刚把腕子伸过去来回拉了几下,一个红色的激光点倏然就出现,由他身边渐渐靠近,最后沿着躯体上升到了脑门子。
骆阳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四周已经漆黑一片,但他清楚远处的黑暗里,有把带着夜视红外瞄准镜的枪正对着这里,那意思很明确,要他别轻举妄动。
一股怒火陡然涌上骆阳平的心头,他忍不住冲着远处大叫:“混蛋!你们他妈的到底要干嘛?我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你们再等也没用!”
海风啸啸,也不晓得有没有把声音吹散,他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只是那个激光点消失了。
骆阳平有点懊悔,让他们把他带到海边来的主意,不正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么?或者更确切地讲,不是藤原米秋代在梦里引导他说的么,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气温越来越低,骆阳平想抱住自己都办不到,身子已不受控制开始抖起来,早上逃出地下通道口的时候,他曾以为苦难结束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要在这该死的地方继续受罪。
“你选择不做看守者,就要在现实世界里遭遇许多坎坷,这只是个开始…”骆阳平想起了梦境里藤原米秋代的这句话,“天呐—”他望着见不到半点星光的夜空,刹那间有种精神要崩溃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海崖下,突然有一阵光芒透上来!
骆阳平眼角立刻捕捉到了这股光,他马上俯身用胳膊肘向前匍匐了几下,在凛冽的寒风里探出头去,一眼看到几十米深的崖底礁石某处,正有什么东西在闪!
难道这就是那样那伙人在寻找的东西?但不是已经被那个谋杀父亲的人夺走了吗,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