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没法问要承担什么责任,其实也不想问,因为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些变异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最早的一批拿来做不死试验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必须长时间待在地下,也许地面的环境会影响和破坏试验的结果。
只不过后来还是出了差错,他们的身体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而池田龙夫也没有按照约定的来接他们回去。
这些人显然并不知道池田龙夫早已不知所踪,但多年前池田重山却下来了这里,骆阳平在交错的时空中看到过父亲被这些变异人追赶,而他自己也差点在悬空软梯上被这伙人追上。
一个家族的人一般都有共同点,除了相似的长相,或许更重要的是身上的味道,这些变了异的试验品,很可能具备了远超常人、甚至是狗的嗅觉,一旦闻到池田家的体味,就会毫不犹豫疯狂地从四面八方赶来,而目的只有一个—池田家人身上的血。
含有特殊物质的血液,应当就是拯救他们的关键!
骆阳平在意识里盘算,他的血已经可以让那种恐怖的病毒失去活力,这些黑色的变异怪物闻到了血味,清楚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他们的身上,几乎肯定也带有那种病毒。
许多动物能够通过辨别植物的味道来判定可不可以治疗自己所受的伤,这些人也是一样的道理,长生试验激发出了他们作为人类隐藏已久的某些动物本能,无论是感官知觉还是躯体运动,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至于他们的身份,即使不是全部,很多也该是当年战败的日本军队里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依然做着称霸世界的黄粱美梦,觉得一旦试验成功,自己就能活到那一天。
而这些试验对象里几乎肯定有去过中国的、犯下过累累血腥罪行的人,却在战后回到日本逃脱了应有的惩罚。
一想到这里,骆阳平就觉得一阵厌恶,厌恶的不仅是这些怪胎,还有他那个从未谋面的爷爷,他对池田龙夫可没有对父亲池田重山那种感觉。
那个铁定早已不在这个世界的谜一样的男人,一生中究竟经历过什么,做过多少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而这些事,是不是都被记录在笔记本里锁在那个金属箱内?
如果是那样,池田慧子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一切?
一想到那个女人,那个是自己妹妹的女人,骆阳平的心就像被死死揪住,他其实早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和池田慧子面对面而手里正好有把枪,他狠不狠得下心来朝她扣动扳机?
骆阳平有种预感,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他瞅着眼前的黑色人影,老实说一点也不同情这些早期的试验失败品,就算他们在黑暗的地下世界煎熬了数十年也是活该,但田中雅树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是现在的人,怎么也会遭遇这种结果,难道因为他掌握了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恶魔犯罪的证据并且死也不肯交出,所以面具人才这样折磨他?
看样子那一系列谋杀案远没原先想的那样简单,里边一定还有大量十分可怕的隐情。
骆阳平虽然想了这么多,可其实也就是瞬间内的事,那条黑色人影开始慢慢伸出一只手,“马上让我们恢复原样,就算之后立刻死去都没关系…”随着这话,骆阳平觉得身体猛然一紧,意识下方的部位好像一下被卡住,那些原本抚摸抓挠的手,仿佛瞬间全都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梦境里他虽然没有具体的身躯,但那些触觉却依然存在,他立即感到了窒息!
随后他就听见黑暗空间的远方传来了声音—
“马上加大剂量再次注射”
“不行,太危险了,很可能会损伤他大脑!”
“不管那么多了,必须冒险,我们就快接近答案了!”
这些话语时而飘渺时而清晰,但声音全都不陌生,骆阳平明白现实里的人声通过他的耳朵和大脑传入了梦中。
他不晓得躺在床上的自己此刻正在梦语些什么,可菅泽川口那些人,听上去显然知道这些黑色变异者的存在,木花咲耶姬的雕像似乎也和这些人有关联。
窒息感越来越浓,但这终究是在梦里,他并不会真的被掐死,只是这种一轮轮被勒的感觉极端难受,就如之前他长期昏迷时做过的那些战场梦,活在别人的身体里,被砍了一刀又一刀却总是死不掉一样。
就在这时,骆阳平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震颤,自己的意识也被包含其中,大脑就像要被炸开那样难受,他明白这多半是新注射药剂的作用。
然而随之而来梦境更远端的黑暗里,倏然发出了异常耀眼的光芒,那尊消失已久的巨大石像竟又再度闪现,白光如昼一道道射过来,这些黑色人影立马都开始惊呼,声音尖锐刺耳!
即使在梦里,他们也一样非常惧怕石像发出的光,那些手仿佛刹那间都收了回去,骆阳平面前那条人影也快速消失,但在消失前却留下了一句话:“你父亲不肯承担责任所以受到了惩罚,把他推下悬崖的那个人也来过这里…”
“啊—”骆阳平只觉得霎那间天旋地转,他瞅着这个人影隐没于和白光交织的黑暗中,一股巨大的痛苦感包围了全身!
正如他一直怀疑的,父亲不是自杀而是被谋杀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