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近藤?”野边当然马上问。
“实验室还在分析具体成分”这个叫近藤的年轻人道,“可是您看!”
他并不是空手进来的,左右手各拿着一个试管,左手管子里是紫色的液体,骆阳平知道那是一种病毒液,右边管内是深红色的血浆,他清楚那是自己的血。
近藤将右手试管里的血倒进了左管中然后轻轻摇了摇,所有人包括骆阳平的目光都开始紧盯那根管子,短短十几秒后,紫色的液体竟然逐渐变得透明!
骆阳平不怎么懂色彩学,可他知道紫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绝不可能变透明,变透明只能说明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怎么回事,这代表什么?”菅泽问道。
近藤还没回答,川口医生表情凝重,道:“病毒被中性化了。”
“中性化?”菅泽露出了诧异,“难道…”
川口看着他,道:“是的,就是失去了活力。”
“怎么可能?”野边不由叫了出来,“这种病毒是无敌的!”
“任何事物都有天敌”骆阳平突然开口道,“看样子我的血已经成为病毒的克星了呢!”
他语气明显带着幸灾乐祸,野边狠狠瞪了一眼,把那张图画一下收了回去,就在纸张被折起背对着骆阳平的刹那间,他分明瞥见背面角落里写着个很小的“Misuzu”。
骆阳平心里一震,刚才见到这幅素描的一瞬,他第一反应是父亲池田重山画的,可这个Misuzu,却不是父亲名字的英文拼写。
那是“美玲”的英文,野边美玲。
这张素描竟然是野边五郎早已死去的妹妹画的!
骆阳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大块头对照片那么在意,但他不明白的是,藤原绫香说过那个女孩子遇害的时候年纪还很轻,而按这张纸折旧的程度看,素描应该是许多年前画的,那时野边美玲还是个小孩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骆阳平很同情这个女孩,尽管她是恶棍野边的妹妹,可这事讲到底与他没有关系,而且在目前处境下他没那个好奇心去了解真相,也不想告诉野边自己看到了那个签名。
但他还是感到脑中凌乱,目光有些空洞,瞅着野边五郎把素描纸放回怀中,这时这男人口袋里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机子看了看,然后立刻朝门外走去,经过近藤身旁时顺便向他打了个手势,“你回实验室去,等分析报告出来了再过来。”
近藤弯腰“哈一”了一声,跟着野边走出了大厅。
大门被紧紧地关上,骆阳平清楚在这里的隔音效果下,无论野边在外头说什么,他耳朵即使再灵都听不见。
“医生,先不要在那张照片上多花工夫。”菅泽道,“继续主要的试验”。
川口点了点头,从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是个即拍即洗的简易快速相机,然后转身对准那尊木花咲耶姬塑像按下快门,“嗞”的一声,短短几秒后一张照片就从相机底部送了出来。
骆阳平心里一沉,他明白接下来会怎样了。
“我们知道你去了青木原的地下”菅泽果然道,“既然你一直到了富士山深处,那么想必一定经过了那个传说中可怕的深渊吧,而那地方,就有一尊古代留下的巨大女神像,和这里的这尊样子相同。”
他走过来从川口手中接过那张塑像照,说了声“开始”,随后就把照片正面对准骆阳平。
骆阳平干脆把眼睛闭上,“我劝你配合一点”菅泽道,“让你闭不了眼的办法有很多,而且滋味都不太好受。”
骆阳平只好把眼皮睁开,盯了那张照片数秒,道:“是不是我把经历过的一切都讲出来就不用再这样?”
菅泽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太晚了,一个人所记得的,并不是他看到听到的全部,或者反过来说,他不会记住所有经历过的事,特别是那些惊慌中没留意忽略了的,这次你可要难熬多了。”
小林手上又多了一支针管,骆阳平盯着它,瞳孔突然收缩,在那只手靠近时倏地使劲抓上去想捏住对方腕子,然而菅泽似乎早已料到,一个箭步窜过来,没拿照片的那只手侧起,一斜掌削在骆阳平脖子静脉上,他只感觉天旋地转随之眼前一黑,脖子一歪在床上晕了过去…
菅泽没有说错,骆阳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一片黑暗。
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仿佛肉体已经消失只余空壳灵魂,被一种极深的孤寂感包围,他想低头看看双脚,脑袋却根本不听指挥,他甚至觉得头也没了,现在仅仅靠着一种意识在感知。
他应该又被甩到了某种梦境中,可是压根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就这样在黑暗中沉寂了良久,倏然眼前出现光亮,一种五颜六色缤纷夺目的流体在远处交织穿梭。
视野里没有悬空软梯,可骆阳平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俯视着不尽之渊!
那时戴着面具在梯子上向下看这些流体,夜视里一片绿,原来这些流体是彩色的。
流体既非液态也不是气体,更像是一种由光子组成的纯能量,无声无息地彼此环绕着,即使是在梦中,骆阳平依然感觉那样的真实。
他就这样凝视了很久,其实也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