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完全没有准备,吓得差点脚底打滑掉下去,好在他反应快本能地跳下降低身位,双脚踩实下端两根铁链,双臂内肘死死夹住两条护栏,把身子稳住。
短短几秒钟,大金属门的底部便出现了一个正方形边长约一米的通道,看上去就像个放大了的狗洞,足够单人通过…应该说爬过。
骆阳平两眼发直,他这才意识到,“吉婆索多”并不是把小怪物从盒子里召唤出来的咒语,而是打开这道金属门的钥匙之一,它是听见四个字后预料到这一刻即将来临,所以才进入自己体内。
所以这小玩意儿知道这门是什么,以及门里面有什么!
不仅是它,藤原绫香应该也知道,骆阳平想起了昨天夜里她抱着他发抖的样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绫香?”他心里叹息道,其实他一直都不明白,松本为什么也没杀她?
意传已经消失,接下来自然只有一个选择,骆阳平重重咽了口唾沫,把已经折损的飞镖往后扔了出去,然后探头往方洞里瞧。
他马上意识到这块巨大的绿色金属既不是门也不是墙,而是另一个通道的开始,他原以为几米至多十几米就能穿过去,现在却发现洞内延伸出去的笔直通道根本看不到头!
“我操还有完没完!”骆阳平忍不住恨声道,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双手搭住“狗洞”下端两臂肌肉一用力,把整个身体硬撑了起来,直到双膝触地,虽然极端不想,但他只能像之前在长软梯上一样,半跪着朝门洞里爬了进去。
通道四壁当然还是同样的绿色金属,这里没有外来光线,本身能发光的金属骆阳平还真没见过。他边爬边琢磨,先前松本难道也是用这种方式打开通道的,莫非他体内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怪物?这太荒唐了!还有很久之前来这里的自己的父亲,难道也是一样?
这些能来这里的人,身体多半已经有所变异,骆阳平坚信这一点,他很清楚自己躯体的变化,很累却似乎永远不会倒下,很怕却仿佛总有莫名的勇气让他支撑下去,靠普通人的体能和毅力是根本走不到这儿的。
这巨型绿金属块嵌在地下岩石中也不知有多少个世纪了,可连一丝锈迹都没有,骆阳平非常清楚古代日本人绝不可能有这种技术,这条通道的建造者很可能根本不是人类,虽然不愿去相信,但眼前的一切都那样的真实,“我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
沿途亡灵遍布的石板路、几千米长横跨不尽之渊的悬空梯、耸立的巨大女山神像、尸骨满地阴气袭人的峡谷,现在又是这条仿佛来自未来的金属通道,这些都在同一天内出现。
“明天就是劳动节了呢”骆阳平叹了口气自语道,“不晓得还看不看得到那时的阳光…”
他脑中出现了许子闻搂着左衣柔一起逛街购物享受五一黄金周的画面,“姓许的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要回去找你!”他只能这样发泄内心的愤恨,对于这个昔日同学,他觉得救命恩早已还清,现在反过来是许子闻欠他的。
他的思绪突然停顿,原因很简单,副作用第三度发作了!
骆阳平不知道一百分钟的间隔是否已经到了,何况也没证据表明间隔时间一直都会是那个长度。
他半跪的身子往一侧倒了下来,躯体蜷缩得像只虾米抖个不停,他这辈子从未吸过毒,但很多毒瘾发作的人也都这副样子。
那些人给他身体注进了某种东西,如果没有特制的解毒剂去抑制或化解,等那种东西毒性发作到超出身体能扛住的极限,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骆阳平不晓得这次是不是也只需扛十分钟,他闭上眼咬着牙一秒一秒地苦撑,就在这时,四周倏然响起了声音,听上去隐隐像是有人在说话!
在极端难受中他尖锐的听力也免不了要打折扣,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的呻吟,这次没有那种神秘的光束来减轻他痛苦了。
骆阳平将眼睛微微睁开,却看不见半个人影,那种话语声跟之前石板路上的亡魂声完全不同,感觉像是活人在讲话。
他强忍着,不知过了多久,“蚂蚁们”终于开始散去,身上满是沸腾感的血液也渐渐平息下来,他身体伸展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面具掏出来戴上。
果然不出所料,他立刻又看见了…人,自己的父亲!
池田重山正盘腿坐在两米外的地方,身边摆着那个大背包,衣服残破脸上有血,面对着这里,视线稍稍有点偏,感觉上似乎无法确定骆阳平的具体位置。
骆阳平几乎摒住了呼吸,他舞了一下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父亲没有反应,因为根本看不见他。
父子俩又一次在交错的时空中相遇,“…我知道你在那儿,儿子,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将来有一天也会来这里…”池田重山无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话,“有些事情没法用几句话解释清楚,你总有明白的一刻,只要记住,我们池田家背负着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连组织里的人都不知道,当然,他们一直在探查…”
“如果资料准确,这条通道大约有一千五百米,经过这里后你会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