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骆阳平躺在榻榻米上,盯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
一个连续睡了将近三个月的人,当然不可能再觉得困,然而正因为清醒,他的脑子才混乱不堪静不下来。
藤原绫香并不在身旁,骆阳平觉得两个人晚上最好不要在一起,控制不住做那种事的话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已经不是从前了。
他回忆起吉罗亚的那句话“你体内竟会有那个人的味道”,这证明并不是每个去找她的被当作试验品的人身上都有那种味道,有这种味道,或者说元素的,很可能只有他和安真浪速两个。
可是为什么?自己和那家伙有何共同之处,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人被成功注入了那种莫名的“元素”?
“那个人,那个人…”骆阳平来回念叨着,他现在只肯定这个长生不死的人,很久以前曾在中国的九江教过书,名字叫梁力武,至于是真名还是假名无法判断,那个人如果确实不会死,应该有过许多名字吧?
世界上难道真的有这种不死的家伙吗?那简直不是人而是妖,怎么可能呢?骆阳平心里不停嘀咕,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又让他不得不选择去相信。
“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身处何方,你不许拒绝我,不然我就用盒子砸你…”骆阳平发觉思维已经混乱到一定程度了,可还是一丝倦意都没有。
对了,还有那块毫无线索没处可寻的古玉,应该是收在木盒里的,它和那只可恶的金色小畜生又有什么关系?
骆阳平突然有了种念头,是不是那块古玉是一个缩小版的木盒,那发光会飞的玩意儿以前是住在玉里的?只有待在那里头才让它觉得舒服,所以其实它也在寻找古玉?
这无疑是脑洞大开的想法,但谁又能保证不是真的?只是那次在他租住的公寓里,明明已经有一只飘出去毁了车子,看上去是自杀攻击的行为,那难道是它的兄弟,还是…这种东西会复制分裂?
骆阳平感觉自己的神经都要一根根绷断,完全无法再往下想,这些事情已远远超出凡人的理解范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藤原绫香卧室里的手机震动,虽然声音很轻,虽然隔着关起的推拉门,但依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她在夜里都不关手机,显然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接到电话。
机子震动了好几次才被接通,“是吗,你确定?”过了数秒钟藤原绫香道,压低的声音带着疲倦。
骆阳平摒住呼吸仔细听,“被谁找到的,在哪里?”藤原绫香又问。
“好,我知道了,马上开始准备。”这一句过后通话就结束,这一次骆阳平并没听清手机那端谁在说话,不肯定和傍晚时是不是同一个人,他的耳朵毕竟还不是无所不收的顺风耳。
只不过就在那一刹那间,他想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
那是藤木,那个以公司员工身份做掩护实则是池田慧子手下的男人!
骆阳平终于明白那时候为什么藤原绫香会知道自己在公司大楼下的秘密实验室里了。
他缓缓坐起身靠到背后的墙上,突然感到一阵心理上的寒意,这些人包括藤原绫香在内关系简直错综复杂到令人窒息的程度,池田慧子清不清楚自己身边有一个被人安排或是收买的线人?
藤原绫香显然也不是什么都上报给警视厅的上司,是不是警方内部也有池田慧子、或者往大了说,那个组织派去潜入的内线?
骆阳平长长呼出口气,他不知道藤原绫香要开始准备什么,睡在对屋的这个女孩子明显还有许多事没跟他讲,而他也是一样,从没告诉对方自己有一双进化了的窃听器一般灵敏的耳朵。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距离其实遥远得很。
但是距离一定要拉近,不管怎么说,骆阳平想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决心不会变,他已经失去了左衣柔,绝不能再失去这一个。
那间屋子没有任何动静,藤原绫香应该继续睡了。骆阳平站了起来,四月的北海道夜里依旧很冷,可他浑身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赤着脚走到屏风门前,轻轻将门推开,夜空中有云掩住,月光显得格外朦胧。
骆阳平走到木沿上,脚下立刻踩着了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是自己扔在这里的那把水枪。
他笑了笑,干脆坐下来把枪拿在手里,像个小孩子般对着院里一下又一下扣扳机,就似在给草地浇水一样。
如果没有这些烦心事,如果到日本的第一天就在这里,如果他不是为了刺探信息而来,如果藤原绫香不是卧底警察,如果自己也不是池田龙夫的孙子…
骆阳平默默叹了口气,放下水射光的假枪,也许他母亲认识池田重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他有了种奇异而又熟悉的感觉,头顶开始缓缓发热,想站起来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然后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个声音过来:“还有三天,不要忘了…”
这不是幻觉,不会错的,那是吉罗亚的声音!她的声音就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现在离月底的确只剩三天,也就是说三天后骆阳平和吉罗亚的约定就满期,按理他要带着装了那块古玉的木盒回去见她,或者交给野边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