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子,三枝子…”骆阳平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嘴里反复低声念叨着。
时间还远没到半夜,他既不饿也不倦,这当然很反常,过去三个多月里,那些他不知道是谁的人究竟给他用了什么药物?
骆阳平想起了那天在公司大楼底下的秘密实验室里,池田慧子向他展示的所谓不死人的血,难道自己被注射了这种东西?不可能,按池田慧子所说这血明明杀伤力极大,被注射者瞬间就会死亡。
如果不是血,那他身体的这些变化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骆阳平凝视着熟睡中的藤原绫香,这个女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让他着迷,然而每次和她靠得这么近,都会觉得有种无形的力量阻隔着他们。
他胡乱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站起,把连帽衫从柜子里拿出来穿好走出去,转身把推拉门轻轻合上,反正自己已经变得不怕冷,索性到附近去逛逛。
藤原绫香大概真的很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也好,骆阳平穿上鞋打开门然后虚掩,来到了外面。
雪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可他不在乎,把帽子拉到头上,深呼吸了几口。那辆白色丰田车就露天停在小径上,骆阳平走过去,虽然很暗,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驾驶座前窗和侧窗有两个明显的弹孔。
原来对方还开过第二第三枪,也许还不止,开枪者是谁,为什么一定要置藤原绫香于死地?
“都2018年了呢”骆阳平抬头看了一眼昏暗中透着白的天空,国内很快就要过春节,然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每到新春佳节就是倍感孤独的时候。
骆阳平记得许子闻对自己讲过,三十岁会是他一道大坎,有很高的概率过不去,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完成该做的事。
池田慧子的母亲和藤原绫香的父亲居然一起不见,显然是事先商定好了的,但他们选择躲藏的原因是什么,有何危急的情况导致必须主动失踪?
“呵,我到底在想什么?”骆阳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些正如藤原绫香所说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当前要做的是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安真父子里的至少一个,拿回那块古玉,只要玉在手,那些人就算想灭自己口都没那么容易。
“该死的安真浪速,你到底在哪儿?”骆阳平放眼空无一人的四周,这时丰田车里突然有光闪出,他觉得诧异,立刻把脸贴近车窗朝里看,结果一眼就瞄到后车座上放着那个面具,旁边搁着那支小灯管。
骆阳平一下怔住,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女人居然把这东西也带了过来!
短短几秒后灯管忽地就灭了,骆阳平心说不妙,想砸窗又不行,于是转身想回屋去叫醒藤原绫香拿车钥匙,可是灯管竟又亮了。
他看着灯管一会儿亮一会儿熄,明白肯定是接触出了问题,也许是先前藤原绫香开车逃离时在慌乱中摔过。
骆阳平暗自叫苦,必须去拿车钥匙,然而就在这时他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跟昨夜那时一模一样!他挣扎着回屋去,可还没到门口,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然而只过了很短的片刻,他就醒来,时间已经是白天,天空…居然万里无云!
骆阳平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果然穿的不是连帽衫,而是…咦,竟然是…军装?
空中虽然没有云,却满是硝烟,周围喊杀声倏然四起塞满了他的耳朵,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立起来,跳了出去!
自己原来卧在战壕里!
与白天中枪后不同,骆阳平这次完全清楚自己在梦境中,身边有许多人大喊着往前冲去,而迎面也有大批戴着钢盔的士兵叽里呱啦冲过来,身上穿的都是抗日影视剧里常见的日式军服。
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扑向他,他想躲可手脚完全不听指令,身子像是刻意迎上去,“不要—”骆阳平在心里喊,但对方的刺刀还是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感觉痛,右手里本来也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也一刀捅过去,刺进了那个面目狰狞的日本兵张口大叫的嘴里!
鲜血像喷泉一样标出,溅到了骆阳平的脸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尽管是在梦中。
骆阳平想惊叫,可嘴巴根本不听他的,他只能跟着这个躯体蹦来跳去,一转眼时间,自己已经中了三刀,然而也刺倒了三个日本兵。
第四个日本兵的刺刀朝骆阳平的面部扎来,确切地说是眼睛,那情景是想象不到的恐怖!骆阳平全身汗毛竖起,不顾一切想伸左手去捏刀,就在刀尖离眼球还剩几厘米时,他却听到一个声音:“住手,好痛—”
骆阳平浑身一震,真正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皮第一眼就看见自己正在使劲捏藤原绫香的胳膊。
他当然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松开五指的同时藤原绫香也挥起了她的手,“啪”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次他当然感到了疼,心里满是苦水不知道怎么解释,“真该把你扔在外面活活冻死!”藤原绫香揉着手臂气鼓鼓道。
“对不起,是…噩梦”骆阳平只能这样说,“几点了?”
屋里的灯开着,“一点!”藤原绫香鼓着嘴道,“你手舞足蹈了好一会儿呢,怎么摁都摁不住,怎么敲也敲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