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远不是睡觉的时候,我咬着牙一下起身,拿出诺基亚,用前两天走时忘在饭桌上的充电器接好插进插座。
这时岳婷伶忽然把盥洗室的门关上,我以为她要上厕所,没想到却传来莲蓬头的放水声。我马上走过去,道:“别在这儿洗,没衣服给你换。”
“不要紧的”她在里头说,“男式衣服我一样可以穿”。
“这儿什么衣服都没有,都在你妹妹住处。”我说道。
水声马上就停止,然后门被打开,岳婷伶拉起皮革衣上的拉链,毫不客气伸手把我推过一旁,跑到衣柜前猛地打开,里边当然空空如也。
她的眼睛一下就瞪起:“你什么意思,那刚才怎么不直接去那里?”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专门来充手机电的,只道:“因为那里对门有个很烦的老女人,太早过去让她撞见就麻烦了。”
岳婷伶只好把柜子门关上,道:“早知这样还不如在林子里等天黑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道:“先来这里还有个好处,可以让你吃一顿。”
“吃”字刚出口,她已经过去再次打开冰箱门,继续把其余的烧鸡往嘴里塞,一边道:“我妹妹那里没吃的?”
“她不像你这样贪吃”我这样说道,其实岳晓含也馋得很。
岳婷伶瞟了我一眼,也不知信不信,道:“什么叫贪吃,折腾了这么久却不吃东西你试试?”
我双手一摊:“我不是一直在试嘛。”
她一下怔住,明显被我堵了回去,但我还是想给她个台阶下,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
她嚼了一会儿终于把东西咽下去,又拿起桌上的水壶去龙头灌了些水,把线尾的插头插好,然后回过头看着我道:“有时候真羡慕你,不吃东西也会有力气,我要是像你一样不会死,早就统一天下做女王了。”
“统一天下又不一定非得不会死”我说道,“你们组织很多人不一直在做控制全世界的美梦嘛。”
“呵呵”她抹了抹自己的鼻子,“不过是做白日梦罢了”。
她的脸上早已干干净净没有泥,我干脆走进去,道:“让我也洗一洗。”
“你永远都是这个岁数对不对?”我听到她这样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一边擦脸一边道。
“我看过你当年和那些日本人合拍的照片”她讲道,“不会死倒也算了,甚至不会衰老,多少女孩都在做这种梦啊!”
我看上去始终是三十几岁,而杨平是二十几,难不成这是当初我们被下咒时的年龄?
我不由瞅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张脸上甚至连皱纹数都是固定的,我揉了揉脖子,还有些疼但已经恢复了大半,前面喉结处只剩下一个小红点。
镜子里岳婷伶一边看我一边往杯子里倒烧开的热水,然后走过来打开龙头对了点冷水,一仰脖几口就把温水喝了个精光。
“如果我妹妹还活着,等她八十岁了,你还会喜欢她么?”她问道。
我完全没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自己还从来没和一个八十岁的女人在一起过,我总是远在她们到达那个年龄前失踪,或者“死去”。
岳婷伶显然又看出来了,靠着门栏看着天花板道:“所以你这种人喜欢女人等于是害了她们,不是么?”
我叹了口气:“你妹妹知道我情况的,她只想珍惜现在,至于以后,没有去多想。”
“以后迟早会来会变成现在的”岳婷伶道,“我曾经觉得她眼光不错,可现在想想,也许你和她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和她在一起就是从这间屋子开始的”,这句话我没说出来,就算我和岳晓含去了海南,她衰老的那天终归还是会来的,到那时候两个人或许会更痛苦。
我索性换个话题,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岳晓含去找你父亲,也是找她父亲的事,邓云落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个姓郭的故意透露出去的?”
岳婷伶想了一下,慢慢摇头道:“我不确定,没有证据。”
“那么昨天这个时候我带着你去交换,那些要除掉你父亲的人又是怎么获悉的?”我又问。
岳婷伶表情变得凝重,注视着我不说话。
“你不觉得你父亲身边有内奸么?”我接着道,“你觉得会是谁?”
岳婷伶忽然笑了一下,那是种带着讥讽的冷笑,道:“谁都有可能,在这个组织里,没有谁是真正可信的,表面对你笑的人,也许下一秒就会在背后对你下手。”
“是么?”我也笑了一下,也带着嘲讽,“你们父女能在这种组织里混那么多年,还真让人佩服呢!”
“你爸当初怎么加入进去的,是在你出生前还是出生后,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接着道。
岳婷伶凝视着我,慢慢道:“你又在套我话了,这些跟你有关么?”
我正想继续说,桌上诺基亚的蓝屏却亮了,电量一足它自动开了机,然后“嘟”的一声显示有短信过来。我以为是邱圆圆的,马上过去拿起来看,结果发现竟然是岳腾隆,只有四个字:她还好么?
“还活着”我只打了三个字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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