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过古籍地方志,发现那座山自古以来就有那种地动,而且有周期性。”许子闻道,“就像生肖一样,每十二年轮一次,就仿佛山腹里有个巨大的定时器在控制。”
说到这里他瞅着我,似乎想看看反应,我慢慢道:“你该不会想说黄泉山是个人造的巨型机器吧?”
“我不能肯定,但不排除那种可能。”许子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你去过下许连村,远远望去不觉得那座山和周围的其它山显得格格不入么?”
我当然有那种感觉,何况那样高度的山却被浓厚的烟雾萦绕本就很不正常,山顶明明有大火,那么久以来却始终没扩散开去,就好像被人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一样。
当然山顶还有那种巨爪怪物,可我暂时不准备告诉许子闻这事,觉得还不是时候。
说到怪物,古籍中对黄泉山就有山顶多神怪的记载,证明那种怪物不是新鲜东西,而是自古就存在的。
“你说下去,说重点。”我只是这样对他讲。
“那根金属管道,看位置就在山路下面,很可能是专门用来让人上山的,可以避开那些致命的浓雾,但管道最初是谁铺设的,上到山顶后去干什么,我完全想不出来。”
“这些就是你父亲托你母亲跟你讲的?”我问。
“请耐心一点”许子闻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六九年时,有一个幸存的日本人从山上逃了下来,人人都以为他彻底疯了,其实他有清醒的时候,也许只是回光返照,就是在那时他把这块残布片塞给了我爸。那人中文很差,当时他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我父亲才听懂两个词——‘藏好’和‘有用’,另外还有一个反复被念到的词‘克阳’。”
许子闻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接下去道:“可我爸那时只是个小孩,当然想不出布片的奥秘,事实上之后很多年,他一直都看不出这块残布有什么特别,但他知道既然那个日本人在临死前交给他这样东西,一定有十分重要的原因。”
“然后你就登场了”许子闻凝视着我,“那是一九八一年的一天,我父亲在一家煤矿工作,居然看到了那个他十二年前就见过的人。”
我有点怔住,回瞅着他片刻,道:“你父亲怎么肯定是同一个人,就因为长得像?何况我又没变老。”
“因为你脖子上挂着的这块玉”许子闻目光放在我胸前,“父亲说他看见玉的时候,感觉跟十二年前第一次看到时的感觉一样,那块玉给他一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似乎在警告他别靠近戴玉的人。”
我不由把羊脂玉捏在手心里揉搓,慢慢道:“你有没有压迫感?”
许子闻道:“有一点但不明显,我自信自己的感觉已经很灵敏,可父亲的直觉比我强得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爷爷小时候是个乩童,拥有常人不具备的超强直觉,可惜在我父亲很小时就过世了,据说是沾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父亲遗传了爷爷一部分的直觉,可到了我这一代就弱了许多,当然,还是比一般人强些。”
我意识到话有点岔了,忙道:“许强松看到了我又怎样,跟布片有什么关系?”
我一急直接把他爸的名字叫了出来,许子闻倒并不在意,道:“我父亲一直随身带着那块残布,下矿时也不例外。有一天他出矿时天下着大雨,那地方不仅有煤矿,还有很多化工厂,那时根本没有环保意识和措施,所以那里的雨其实是有腐蚀性的酸雨,落在皮肤上很痛,于是他就站到雨棚下去躲,一边把矿工帽摘下,结果一阵风把雨丝吹进来,雨水溅到了贴在帽子顶端内侧的布片,结果…”
“原本只绣了池田龙夫名字的布片背面,居然显示出了几根条纹!”许子闻提了一下眼镜,“我爸当然很惊奇,把布小心翼翼揭下来看,那些条纹好像是用不同颜色的线绣上去的,只不过要用特殊药物才能显示出本色,所以那种酸雨里,很可能有药物中相同的成分。”
我慢慢把丝绸拿出展开,将残布拈起翻到背面瞧,当然现在看不出任何东西,于是问他:“条纹又不是文字,能说明什么?”
许子闻凝视着我,道:“这句话难道不该由我来问你么?”
“什么意思?”我不解道。
“那几根条纹构成了一个图案,也许是一幅画。”他说道。
我心里猛地一震,只听他又讲下去:“那时候正好你也跑进雨棚躲雨,平时不怎么爱搭理我父亲的你那时却说了一句‘你怎么会有这图案’。”
我感到视线发散,脑子里瞬间开始搅动,就仿佛在自动搜索什么,那个大雨的傍晚,我奔进棚子去躲雨,然后瞥到工友手里布片上的图案…
虽然画面远不够清晰,但的确曾有过那样一幕!
“然后呢?”我瞳孔收缩问道。
“然后?”许子闻轻轻“切”了一下,“然后你大概意识到了失言,只说看错了,还问我爸图案是什么,父亲当然讲不出,然后无论他怎么问你都不再说什么,只一再表示认错了。”
我当然没有认错,我已经知道那个图案是什么了。
内心不受控制地波澜汹涌,我连手指都开始抖,许子闻明显看了出来,道:“不管你想起了什么,都要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