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正蜷曲在床上。
屋顶没有荧光星星,这里不是岳晓含的家,而是我自己的出租屋。
我坐起来,呆了很久,马谡失街亭那段历史在三国志里记载得清清楚楚,可惜年代过于久远,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之前最遥远的记忆仅仅是元代,宋朝时怎样完全不记得,所以我原以为自己是两宋时期出生的人,没想到竟然在三国时代就已经活着,还见过诸葛亮,而我右腿后侧的长疤,居然是张郃刺出来的。
如果三国时我就活着,那么之后的两晋南北朝和隋唐五代,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太久了,太久了…”我垂着脖子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到底该怎么办…”
赵直在梦里说的我还记着,联系到那个声音话里的最后几个字,难道我活着真的是在等什么事发生,而且还是件好事?
可好事发生了,我却要死了,这不是很滑稽?
脑子里倏然“轰”的一声,我到底在想什么?岳晓含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目前的处境,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一下跳下床,拉开窗帘往外看。
天才刚开始蒙蒙亮,今天已经是十号,原本是岳晓含的生日,现在人却不在了,她的人生,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四岁。
前天晚上的噩梦,注定将伴随我很久很久。
我终究还是给不了岳晓含幸福,甚至连个像样的追悼仪式都没法给她办。
那天夜里我本来已经走投无路,凌晨时邱圆圆却发了条短信过来,只是想知道一下我的情况,然后我就像抓住了根稻草一样。
所以岳晓含的遗体现在就在邱圆圆那里,她人脉众多,答应会处理后事,算是对我救出杨平的报答。
可如果不去救杨平,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地步,岳晓含又怎么会死?
我注视着桌上的粉色手机,那是从岳晓含身上拿出来的,我用她的手指进入后关闭了指纹识别功能,现在可以当我自己的手机用。
那是她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
打不开她的微信因为没有密码,但相册里的那一张张照片,却勾起了无数欢乐的回忆。
我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上,那是岳晓含在九江隆仁寺前的自拍,她在里面许下了愿,但这个愿望却永远无法实现了。
我凝视着她脸上开心的笑容,心中一阵无法形容的揪痛,那时是多么的快乐!我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桌面,要时刻提醒自己,在漫长的人生旅途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孩子。
屋子里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个自己当初留下的冰袋,我把它敷在头后几分钟,大脑顿时清醒了很多。我现在当然明白了岳腾隆所说的便利是什么,其实早该明白的,我这种人等于是毫无记录的黑户,即使在作案现场留下血迹指纹和毛发,警方也查不到。
那个死在我枪口下身份不明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能坐池田慧子的轿车,证明跟后者很熟,整件事的幕后指使除了岳腾隆还有谁,池田慧子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在岳晓含的手机里打开网页搜索,想看看会跳出什么凶杀案的新闻来,结果跟昨天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就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本来可以通过邱圆圆去打探一下,但我并没将这件事告诉她,她以为只是那个组织绑架了岳晓含然后撕了票。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我告诉邱圆圆自己杀了人结果会怎样。
其实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奇怪,既然国家安全局早就获悉了那个组织的勾当,为何什么措施都不采取?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走回到床前。床并不重,我右臂稍稍一用力就把里边靠墙的一只床脚提了起来,随后下面就露出了一个洞。
几个月前偶然撞开床脚时发现了这个地板上的小洞,屋子有些年头了,这洞看上去像是时间久远自然裂成的。我伸出一根手指塞进去,不行,拿不出来,得用镊子才可以。
于是我穿好衣服下楼去,在附近的小五金店门口等了很久,老板一开门就进去买了把小镊子,然后又马上回到屋里。
我蹲下身非常小心地把镊子伸进黑漆漆的洞去,生怕弄坏了里边的东西,镊子出来时,上面夹着那颗十几万的钻戒。
这原本应该是今天拿出来戴在岳晓含手上的,现在戒指依然闪着光芒,斯人却已逝。
我的内心根本无法平复,坐在地上把戒指捧在手心里凝视了许久,到此刻都不敢相信岳晓含已经离我而去,如果这都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直到大腿发麻,我才终于站起来,正想把床腿移回去盖住小洞,却陡然瞧见洞口有东西露出一个尖尖,似乎是刚才被镊子钩住带出来的。
我用两指的指甲夹住那东西慢慢扯了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片被卷成一卷的丝绸。我把它放到桌子上一点点摊开,里边是一块碎布,边缘焦黑明显被烧过。
我脑子里立刻像划过道闪电一样,把布平整开来,就看到了“池田竜夫”四个字!
原来许子闻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用这个洞来藏东西。
我望着眼前这块在光碟中出现过、自己一直都想仔细看看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