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满身淤青的岳晓含搂着小岩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对我来说,好觉是不用想了。我从简陋的木床上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打开门出去,又把身后的门掩上。
这里从前应该是一处典型的农家大院,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住,也不知道王大录是怎么找到的。我选的房间在二楼最里边,沿着走廊到另一头的阳台,就能看见院外的情况。
我走下石阶来到一楼,先到关押K的房间瞅了瞅,昏暗的屋子里,王大录的几个战友正轮流看着他。
这地方居然还有电,每间屋里都挂着个靠灯线拉的老灯泡,就像下许连村许子闻他家一样。
说到许子闻,就如同他成功把我卷进和那个组织的斗争里,我也已经把王大录他们卷了进来,尽管不是刻意的。
腿上的枪伤现在只剩下淡淡的疼,我走到院子里想透口气,却发现王大录也没睡,坐在椅子上抽烟。
逃得那么急,他居然还没忘记带上这把破椅子!
我默默走到他身后,“坐”他没有回头,显然已经知道我到来。
旁边没有第二把椅子,于是我坐在了地上,地面有点凉,但我不在乎。
“他们两个的事,我很抱歉。”我说道,上次他讲我们可以合作,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没什么,习惯了。”王大录又抽了一口,淡淡说道。
“遗体真就那么埋在院后?”我问。
“先那样吧”他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如果他们家里人需要,我可以拿钱出来。”
王大录狠狠地连抽几口,咳嗽了几声,把烟头扔在地上:“他们的命,远比钱值钱。”
他边说边又点上一根,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王大录显然看出来了,道:“以前在特种部队的时候,纪律很严不准抽烟,后来出来上了道,又不敢抽,生怕坏了身体玩不了那行。”
我当然懂他说的“那行”是哪行,星光下他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可我现在明白,不管怎么保养努力,有的人我是赢不了的。”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腿不好使,可还有眼睛,你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看得到。”他盯着我的目光有点紧,“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还是来了,躲不掉的终归躲不掉。
“你不用怕我吃惊,以前在部队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我见过很多超乎寻常的事。”
我抬头望向星空,长长叹息了一声,“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你信么?”
“你是说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你自己也不清楚?”
“是的”
“那么用这样的身体跟别人赌命体面不体面,你也不清楚?”
我垂下头,无言以对。
“老子真该一枪打爆你的头,即使只能让你痛苦一会儿。”王大录冷笑着说。
“你那几个战友也知道了么?”我不敢正视他,低着头道。
“他们在怀疑,但我不想说破。”王大录道,“白天看你背上的那些伤疤,过去也经历过不少吧。”
岂止是不少,许多疤怎么来的我都忘了。
“说到枪,我们手上现在有什么货?”沉默了片刻,我慢慢抬起头,转移一下话题。
“四支半自动AR15,六把手枪,包括那个K身上那把CZ83,奇怪那么大个个子居然用那样小的型号。”王大录说道。
我摇摇头:“他是懂枪的,那种枪虽然小但精准度高,比很多华而不实的型号强多了。”
“不过那些枪都被改装过,用起来还需要时间习惯。”他抽了一口道。
“我们现在算是完完全全地持枪通缉犯了吧?”我故意笑着问他。
“哼哼,只要能抓住那个家伙,就算坐一辈子牢也没关系!”王大录突然捏碎手里的烟,语气变得可怕,“明天早上我就问个明白,如果那个K不识相,老子把他皮剥下来!”
他的眼神也变得很凶,这时候我当然不会不识趣地去问他和那个J之间发生过什么,那本来也不关我的事。
“对了”王大录目光忽又回转,“白天最后那两枪,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只好摇头:“完全不懂。”
开枪的人连消音器都不用,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警察来?
还是说,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警察会来,所以赶紧收场走人?
我拿出诺基亚看了看,其实已经是下半夜。一直没有充电,手机的电量明显不足了。
王大录突然晃悠着站了起来,我忙也爬起来去搀他,“不用”他边拿拐杖边甩开我的手,显然还在生我的气,“你不欠我什么,只要这次能逮住那个家伙,咱们就扯平了。”
“那个家伙现在的代号是J”我看着他的背影道。
“不管他叫什么,老子都要让他血债血还!”
他并没把椅子一起带走,但我也没坐上去,这把椅子和王大录之间,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只是把椅子搬到屋檐下,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正想上楼回房间去看看,却瞧见岳晓含披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