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刚过我就醒了,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但窗外已有一丝曙光透进来。
我瞅着旁边还在熟睡的岳晓含,她侧身背对着我,裸露在外面的肩膀洁白而圆润,我凑上去亲了一口,爬起身穿好衣服。
我希望今天就和上个月那天一样,在这座城市取得重要收获。
这家宾馆六点半开始提供免费自助早餐,我轻手轻脚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刚吃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岳晓含急匆匆出了电梯跑到我身边,重重捶了我肩膀一下:“臭流氓,欺负完人家就想吃独食,也不叫一声,给我留点儿!”
我不想陪她闹,“小岩呢”我只问道。
“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她停止了耍性子,塞了个牛角面包在嘴里,我发现她喜欢西式的东西明显多过中式的。
七点十五分,我们回到楼上房间,岳晓含进小屋去催孩子起床,我准备今天需要的东西。
小岩的食物是遵照医生嘱咐准备的,我看着岳晓含喂他,问道:“你没想过把孩子寄宿在托儿所吗?”
“太早,也太贵,我还是想自己带。”她叹息了一声,“如果那时候我多和晓闵说说话,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我没有去安慰她,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坏。我把两条尿布塞进包里,顺便把床整理好。
八点整,我们按计划的准时出发,在宾馆外的出租车停泊点上了车。
只开了两分钟,岳晓含突然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您带我们在市东边转一圈,然后再去甘棠湖公园。”
我有点讶异地看着她,还没问出口,她把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一边转过身往后窗外看。
后面除了其它车辆没别的。
司机能赚钱当然不会说什么,车子在九江市东转了很大一圈,才开始往长江边开,岳晓含不时回头看,就仿佛后面跟着个鬼一样。
开到目的地的时候,竟然已经过了九点,我一直到下车后才问她:“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我觉得我们被盯上了”她抱起小岩慢慢说道,“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我也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我完全没有被跟踪的感觉。
甘棠湖公园,其实我们来九江的第二天就已经来过,多少有点熟门熟路,可现在却面临一个跟在莲花镇一样的问题,到哪儿去找胶卷?
我们三个人在一个亭子里坐下,岳晓含果然问我:“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狠狠砸你的脑袋看你能醍醐灌顶想起什么来,有时候这招很管用的。”
我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醍醐灌顶”这个词,她有没有上过大学我不知道,但文化水准显然没我想的那么低。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我说,一边拿出那封自己六九年写的信。
“咦,这信看起来好老啊,谁写给你的?”岳晓含已经凑过来看。
“我自己”我答道。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瓜:“这倒挺聪明的,把线索放在信里。”
我心想还不一定呢,而且暂时不想让她知道信的内容,所以对她说道:“你和孩子先去随便兜一圈,别走太远,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
我知道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晓得分寸,她果然“嗯”了一声,带着小岩出了亭子。
这个公园虽然也不小,却远没有那么多建筑。胶卷这种东西,最怕高温和潮湿,所以一定会被那个叫梁力武的我藏在阴凉干燥之处,所以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基本可以排除。
可这里都是水,离长江又太近,按理说湿气很重,我当年为何会选择把胶卷藏在这种地方?
我把信从头至尾看了好几遍,找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我又细看那张照片,当初在这里拍照,又选在这里放东西,应该不是巧合。
只是我就算预料到自己有一天能看到这封信,又怎么肯定一定能见到这张照片?
还是一切都只是我的错觉,那个像和尚戒疤一样的红点只是某次意外烫伤后留下的痕迹?
“和尚的戒疤”我念叨着,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立刻翻开地图再查,一眼就看到甘棠湖旁边,有一座隆仁寺。
这时正好岳晓含领着小岩走了回来,我马上对她说:“把你手机借我一下。”
隆仁寺里有一座大成塔,网上的图片让我觉得很眼熟,拿着那张照片比较,发现背景远处模模糊糊的那个建筑,原来不是亭子,而是这座塔。
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拿起信纸再看,信里最后一段写着“佛祖保佑”,这有点怪,为什么不是“老天保佑”,难道那时候我是个佛教徒?
不对,我从不信宗教的,我那时肯定是故意那样写的。
我把手机还给岳晓含,把信和照片都收起来,说道:“去隆仁寺。”
根据记载,隆仁寺始建于南朝,是座历史非常久远的古寺,经历了多次劫难,至今仍很不容易地保存着不少古建筑,大成塔就是其中之一。
“你肯定是这儿?”岳晓含望着寺庙的大门问我,顺便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不看看怎么知道?”我说。
文革时许多寺庙都被关闭成了无人场所,岂不是藏东西的好选择?只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