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刀在陆府待了两日, 心里忐忑不已。
陆清则回宫之后就没动静了,他只打听到些隐隐约约的消息,似乎当真出了什么乱子,现在守备愈发严密, 之前那位给他行方便的统领也联系不上了。
陈小刀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林溪拨了一队亲兵护送他回京, 但其他人都去了武国公府,他待在陆府,也没法和其他人取得联系。
他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 能察觉到陆府周围有人守着, 愈发不安。
不管陛下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但毫无疑问的, 陛下肯定发现他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了。
以为公子又要离开, 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那位统领……
陈小刀纠结了两日,干脆决定,若是明日陆清则还没回来,他就离开陆府。
被抓回去了, 总比煎熬地等着消息强。
第三日, 陈小刀深吸一口气,跨出了陆府的大门。
果不其然,跨出了那道门槛, 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他一把薅走, 带向了宫城。
完了。
怎么是往宫城的方向去?
要是被带去北镇抚司, 好歹他和郑指挥使关系不错啊!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 陈小刀一想到可能面对陛下那张冷漠的脸庞, 还是有点发怵。
外头都说, 陛下麾下一头恶犬郑垚,悍匪似的能止小孩夜啼,他真切地觉得,说出这些话的,肯定是没见过陛下。
也不知道公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小刀心里打着鼓,跟着几个侍卫进了宫,难得没跟人叭叭着拉拉关系。
一路被带到了寄雪轩外,几个侍卫才放开他,示意他自个儿进去。
陈小刀也听说过寄雪轩,外面都说,陛下为新后专门修葺了一座宫殿,夜夜宿在此处。
他怀着满心的忧虑,惶惶不安地走进去,便见到正端着碗药,从厨房那边过来的长顺。
俩人一撞见,长顺上下看他一眼,不阴不阳地扯了下嘴角:“陈大人,您可真能耐啊。”
陈小刀见他端着药,生怕自己害了陆清则,心里更加不安:“公子怎么了?陛下有没有对公子做什么……”
长顺故意摇头一叹,把药碗塞他手里:“随咱家进去吧。”
陈小刀紧张得浑身紧绷,端着药跟着长顺进了屋。
屋里弥漫着股淡淡的苦涩药味儿,但是和他想象的可怕场面不同。
三日不见的陆清则正靠在榻上,身上搭着件外袍——宽大空荡,看起来不像他的,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精神看起来也还成,手里翻着本奏折,偶尔蹙着眉低咳一声,不像是受过什么……刑罚的样子。
皇帝陛下身上的外袍则不知道去了哪儿,坐在一旁,批阅着奏章,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淡淡看来一眼:“怀雪,该用药了。”
屋子里铺着厚软的毯子,陆清则专心看着手里的折子,都没注意到脚步声,抬头发现陈小刀,微微一笑:“小刀来了?”
……
您二位这是什么情况?
陈小刀懵懵地看了眼长顺,试图得到解答,长顺垂着脑袋,不搭理他。
陈小刀只好自行行了一礼:“下官见过陛下。”
宁倦凉凉淡淡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瞬。
陈小刀搞出来的这一出虽然让他极其火大,但换个角度思考,若不是陈小刀,陆清则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突破那一丝防线。
“平身罢。”
宁倦心底的最后一点气也消了,重新将视线落回面前的奏章上。
朱红的笔无情一划,驳回。
怎么看起来还挺和平的?
陈小刀还是有点发蒙,但听到陆清则又掩着唇低低闷咳了声,连忙把药送过去,揪心不已:“这天也不冷,公子怎么又受风寒了?”
莫不是那晚上他请陆清则出来会见时,途中吹风受凉了?
听到陈小刀关切的询问,陆清则顿时有点说不出的羞窘,含混道:“晚上着了凉,不打紧。”
还能是因为什么?
温泉池里的水再暖和,大晚上玩水也容易受凉。
昨日刚醒来时,他人还好好的,到下午就有点发热了。
本来昨日就想见陈小刀的,也被宁倦制止了,喝了药又烧了一晚上,今儿才退了点热。
他整个人都蔫了,拉着他玩水的罪魁祸首人倒是好得很,半点毛病也没有。
宁倦试图把药接过来,亲手给陆清则喂药,陆清则哪看不出他的意图,拍开他的手,把药接过来,屏息一口气灌了,才起身道:“我和小刀去隔壁暖阁里说说话,陛下先自个儿处理奏本吧。”
宁倦拧了下眉,他不喜欢陆清则和旁人单独待着,尤其还是背着他说话。
在陆清则起身越过宁倦,准备下床的瞬间,陈小刀清晰地看到皇帝陛下半眯起了眼,像头盘算着将嘴边的猎物叼住咽喉的狼,仿佛下一瞬就会横腿一挡,趁着陆清则被他绊倒时,将人扯进怀里囚着。
他心里一惊,但最后宁倦还是没动弹。
一切似乎都只是他的想象。
陆清则稳稳地站到地上,踩着特制的拖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