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目的地,就是久在樊笼里,得了自由后,打算四处走走,一路游山玩水,除了时不时会生病,打断行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烦恼了。
偶尔也会遇到些危险,不过都能化解开来,不算什么大麻烦。
这个时代的车马虽慢,但也不失为另一种闲情雅致,用双脚丈量的土地,总比坐车看得仔细。
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他就在段凌光暗中经营的庄子里修养一段时日。
段凌光愿意让陆清则白吃白喝,不过陆清则没脸皮做那种事。
他久在官场,看过不少奏本,了解多地的情势,帮段凌光做成了两笔颇大的生意,虽然收益比不上段大公子惊人的丰厚身家,但也不算小数目。
如此下来,陆清则才心安地继续在段凌光的钱庄上时不时支些银子。
倒不是他物欲重,而是徐恕给的那两瓶药吃完后,他得自个儿给自己抓药了,好在身体小毛病不断,大毛病倒没有,也算久病成医,解决点小毛病也没问题。
在段凌光的庄子修养完了,陆清则会在出发之前写点东西记录一下,自个儿收起来,然后骑着驴,继续自己的旅程。
去年他溜达去了大齐的最南边,两辈子第一次见到大海,一望无垠,蔚为壮观,欣然在海边租赁了个渔民的房子,住了不到半月,便被海风吹得头痛欲裂,病倒了一个月,蔫哒哒地骑着驴北上,又到蜀中养病了俩月,歇停完了,才慢悠悠地往临安来。
才到临安府,正好就遇上了上元节的灯会。
途经江右的时候,陆清则还特地绕了一下路,去集安府远远地看了一眼。
当年江右爆发水患,他和宁倦暗中去了集安府,整顿了一番。
那时江右洪水滔天,疫病蔓延,死气沉沉的,而今再去看,曾经被淹没的良田已经重新露出,新的布政使郁书荣勤政爱民,百姓颇为安乐。
那座灵山寺也恢复了香火,成了远近最大的寺庙。
眼见为实,至少他这几年亲眼看见,大齐一步步地恢复了生机。
京中的那位没有让他失望。
在灯会上逛了会儿,陆清则便有些乏了,随意走进家茶馆,要了壶茶坐下。
外面猜灯谜正火热,茶馆里不免冷清,只坐着几个衣冠各异的中年男子,不知道聊的什么,说得唾沫横飞。
陆清则也不是故意想偷听别人说话,实在是那几位半点也没收敛,声音忒大,他刚坐下,就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中:“当今圣上励精图治,雄才伟略……你们不知道,当年圣上南下来临安,我也是远远见过的!”
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声圣上,陆清则抬起茶盏的指尖略微一顿。
他没有刻意打听过京城的情况,左右民间的传言也没几个是真的,但听到有人讨论,还是有些恍惚之感。
好半晌,他才慢慢啜饮着茶水,半眯起眼,仔细听下去。
那几位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聊得愈发火热:“怎么样,圣上难不成当真生得……那什么?”
“圣上哪会因为这种原因那什么?必然是因为三年前血洗燕京,手段狠辣,震慑了整个大齐,所以没人敢近身……”
天高皇帝远,小民胆子大。
大过年的,喝点酒熏熏然了,说说上头的闲话,也不怕被抓。
陆清则听得好笑。
他离开的时候,京城里那位还是个英姿飒爽的翩翩美少年,总不至于三年多未见,就长残了吧?
不应当啊,从小到大的好苗子,他还能看错?
听身后的几人还在热火朝天聊着,陆清则终于忍不住扭过头,矜持地开了口:“几位,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是在说……圣上的面貌丑陋?”
那几人立马否认:“没有,绝对没有,这位兄台,怎么说话的,我们可没那么说!”
陆清则侧身托着腮,笑吟吟问:“那你们方才是在说什么?”
陆清则戴着面具,语气又很亲和的样子,那几人也没防备,压低声音道:“我家隔壁老王头弟弟的儿子,被噶了一刀,送进了宫里当太监,知道些秘辛……圣上今年二十有一,中宫之位却依旧空着,听说也没什么大臣催,我就猜啊,是不是陛下长得……所以没有女子敢入宫?”
“……”
陆清则无语了半晌,眉心微微跳了下,心思不由飘远了。
三年多的时间,足够忘掉很多事了。
没有娶妻,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吗?
“你那算什么秘辛,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陆清则安静不语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认真的倾听者,另一个有些仙风道骨的道士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凑上来,满脸“我在讲大秘密”的凝重:“我家师父的师叔可是得道高人,为圣上算过一卦,据说圣上造的杀业太重,需命格相合之人才能填补中宫之位,如此命格互补,否则便有损圣上、有损国运!”
众人却不领情,面露鄙夷,半点不信:“嘁——就你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还认识得道高人?”
见其他人不信自己,那个道士顿时急了:“两年前,圣上曾召道士和尚入宫,这个你们总知道吧?圣上请的就是我师父的师叔,我听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