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荣被擒一事, 不止轰动了整个燕京和朝野。
消息迅速飞散而出,朝着漠北、蜀中、靖王地去。
原本风光无限的卫府被贴上了封条,府中家仆尽皆下狱, 留待审查。
除此之外,还有一辆遮得密密实实的马车, 当夜便低调地赶去城郊,敲响了云峰寺门。
陆清则进宫的行径不亚于自投罗网, 在宁倦的眼皮底下, 进了宫, 还想出宫回府,自然是没可能的,又被顺势留了下来。
进宫时陆清则就猜到了, 躺平没挣扎, 只是今日捉拿卫鹤荣,要交待的后续事宜过多, 见宁倦书房里来来往往的,他裹着皇帝陛下的衣服坐在边上,怎么看怎么怪异,起身想将宁倦裹在他身上的袍子脱下来:“我去沐浴换身衣裳。”
淋了雨, 里面衣裳湿漉漉的, 也不舒服。
宁倦眼皮也不抬地按住他, 不悦道:“别脱, 万一受凉怎么办?我吩咐厨房煎了药,老师等会儿过来喝。”
陆清则懒洋洋地应了声,他也不想生病, 干脆戴上面具, 便裹着衣服往外走。
快走到门边时, 身后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下次老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再让自己伤身。”
他会不高兴的。
小崽子发现了?
陆清则脚步略微一顿,没吱声,跨出了书房。
明知道在细密的秋雨里,撑着伞进宫没什么用,他还是没让人备马车。
一半是故意,一半是无意吧。
卫鹤荣最后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的确让他想了很多。
离开南书房,陆清则正巧撞上了来求见的冯阁老等人。
几人见到他裹着宁倦的袍子,目光怪异地上上下下扫视,惊疑不定:“陆大人,你这是……”
陆清则抿着苍白的唇瓣,低咳了几声:“淋了点雨,陛下担心我受凉。”
冯阁老几人恍悟,陆大人这琉璃般脆弱的身子,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赶紧侧身给他让路,怕他搁这儿吹风受凉,回头又病倒下去。
眼见着卫党就要被拔除了,下一个朝堂之上最有权势之人,已经隐隐有了面目了。
陛下还格外挂心。
不论是真挂心还是假挂心,总之眼下别得罪陆清则就是了。
见混过去了,陆清则赶紧溜了溜了。
等陆清则洗去了满身寒意回来,夜色已然深沉,南书房里聚集的群臣也下去了,暂时空荡下来。
宁倦手里拿着张郑垚交上来的状纸,是潘敬民画押的。
陆清则瞅了瞅:“潘敬民这回招了?”
宁倦点头:“招了,不仅招了卫鹤荣,还招了其他人。”
独自被关押在大牢里,被逐渐膨胀的怀疑挤压得彻夜难眠的潘敬民终于撑不住,招的不止是京官,还有不少地方大官。
郑垚又得带着人四处忙活了。
“老师再看这个。”宁倦递来张封密信。
陆清则靠在桌案边,扫了两眼,眉梢扬起:“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投诚了?”
是卫党内部成员秘密呈上的信件。
里面除了揭发几个同党,还讲述了一桩旧事,言卫鹤荣曾与鞑靼勾结,意图不轨,望陛下严惩云云。
意思很简单,想要尽快封了卫鹤荣的口,以免他说出什么。
陆清则看完,断然道:“不可能。”
宁倦长眉一挑:“老师这么笃定?”
“卫鹤荣就算谋逆造反,也不会勾结外族。”
虽然与卫鹤荣唯一一次较为深入的交谈,就是在吏部,卫鹤荣即将被捉拿之前的短短一盏茶时间,但陆清则对这一点无比确信:“卫府已被查抄,陛下可以派人搜寻一番卫府,查找证据。卫鹤荣的确罪不容诛,但也不该被加诸莫须有的罪名。”
见他神色认真,宁倦略一思忖,点头道:“老师说得是,我会派人仔细查证。”
陆清则捧起杯热茶,暖了暖微凉的手指:“卫鹤荣下狱,卫党的人心也几乎溃散了,今日出现了第一个发来密信的,明日便会有第二个,他们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没一个手头干净的,都怕被你清算,困兽犹斗,鸟穷则啄,要当心一些。”
暖黄的烛光明亮,将他的面容也勾勒得格外柔和。
宁倦注视着他,笑着点头:“嗯。”
陆清则垂眸抿茶,只当没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清润的嗓音徐徐的:“听闻樊炜曾拜卫鹤荣为义父,眼下卫鹤荣下狱,他却没有动静,也得格外关注着,免得生变。”
樊炜也是得解决的。
等剩余的卫党也一窝端了,接下来不仅要整顿朝廷,还得整顿三大营,清洗一番三大营的统领,重新执掌大权。
宁倦有的忙活,他也能趁这个时间,给自己做点打算。
当夜,南书房仍旧格外热闹。
国子监祭酒、吏部尚书等职空下来,宁倦想也不想,全部拨到了陆清则头上,嘴上只说是暂代。
他想把最好的都捧给陆清则。
眼下也一时寻不到能胜任的人,陆清则便只好暂代了职务。
等陆清则出宫时,俨然又镀上了几层金,一时间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