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应是,给宁倦重新披上外袍,抚平了每一丝褶皱,跟着宁倦又回到了前头。
大臣们等了好半天,才把宁倦等回来,见陆清则不在,窃窃私语不断。
宁倦倒是坦然得很:“太傅病体未愈,方才忽然晕倒了,朕去探了探。时辰也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朝,散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果然啊……陆清则又又又又病倒了!
收拾完前头的残局,宁倦步伐匆匆地回到了乾清宫,直奔暖阁,脚步却在踏入内室的瞬间放轻下去,小心走到了床前,掀开帘子看去。
陆清则的睡相很好,规规整整,一丝不乱的,离开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宁倦这才恍然想起,方才走得太急,忘记给陆清则摘掉面具了,其他人又不被允许触碰陆清则。
戴着面具睡觉,恐怕并不舒服。
他俯下身,小心将那副沾染着体温的银面具摘掉,露出了床上的人的真容。
大概睡梦中感觉舒适了许多,陆清则的眉宇也舒展开了些。
他眉眼疎秀,气质清冷,平时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泛上云霞般的醉红,整个人顿时充盈着一种勃然欲出的生机,眼角的泪痣恰到好处,平白增了三分艳色。
因为喝了酒,浅色的唇瓣也有了层润泽的红,看上去十分柔软。
室内灯影朦胧,仿佛每一丝空气都浸润了淡淡的酒意,混着清冷的梅香,杂糅成一种令人陶醉的气息,羽毛尖般轻轻蹭过鼻端,淌过心尖。
宁倦握着面具的手陡然一紧,怔怔地望着躺在他床上的这片活色生香,脑子里空白一片,喉结轻轻滚了滚,像是想要将什么情绪吞咽下去。
半晌,他屏着呼吸,伸出手指,慢慢地靠过去,隔着咫尺,无声地描摹床上人的五官轮廓。
从眉间,到眼睫,鼻梁,唇瓣……
暖阁内鸦默雀静,近乎可以听到灯花细微的噼啪声。
宁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不敢触碰,却又渴望触碰。
正有些恍惚,手上忽然一暖。
陆清则短暂地睡了会儿,酒意总算消了些,睁眼就看到宁倦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懒懒地抓着捏了捏:“小兔崽子,趁我睡着了作什么法呢?”
因为刚醒,嗓子还有些喑哑,懒洋洋的,倒不像骂人,反而勾得人耳根发痒。
宁倦耳尖烫得不行,嗖地收回手,慌乱道:“老师醒了?我、我给你倒杯茶。”
陆清则唔了声,捏捏额角,半坐起来。
他大致回忆了一下睡过去前发生的所有,镇定地略过自己干的丢脸事,接过宁倦倒来的温热茶水抿了口,掀了掀薄薄的眼皮。
这几年小皇帝如抽条的柳枝,长得极快,肩背虽还蕴含着少年独有的单薄感,身量却已经比他要高,挺拔修长,挡着屋内大半的光源。
虽背着光,脸色却并不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样,含着锋锐的戾气。
那双狭长的眼眸璨璨生辉,一眨不眨注视着他,若是背后有尾巴,这会儿恐怕在摇个不停。
还是条乖巧可爱的小狗。
……之前是眼花产生的错觉么?
陆清则思考了下,当时附近昏暗,就天上一轮冷月映照,他又醉眼迷离的,看错眼了也正常。
毕竟他一直担心宁倦会成长成原著里那个凶残嗜血的暴君,宁倦小时候又的确是……挺凶残的。
好在他这几年的掰正卓有成效。
现在的宁果果多纯良可爱啊。
不过陆清则还是确认了一下:“果果之前怎么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一提起这茬,宁倦脸色就不太好看,挨挨挤挤地坐到他身边,闷闷道:“老师之前听周大人说了那么久,是有意成婚了吗?”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陆清则穿上大红喜服,迎娶某家姑娘的画面,他心口就止不住地发闷,被什么压着般,喘不上气来。
陆清则恍然大悟。
以前他班里有个学生,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过,母亲准备重组家庭的那段时间,那个学生一直郁郁寡欢的,担心母亲有了新家庭后,自己就会被忽视,他作为班主任,开导了好久——没想到宁倦这么早熟的孩子,也会有这种心理啊!
这些年他把宁倦又当学生又当弟弟,还当儿子养着。
在宁倦心里,他应该也是如父如母的存在,所以才会那么黏着他。
到底还是个孩子,害怕他成亲后会被忽视也正常。
陆清则放下茶盏,伸手揽住宁倦的肩,一副谈心的架势。
宁倦板着张脸,预感到陆清则嘴里大概吐不出什么他想听的话,却还是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陆清则的语气放得很柔和:“担心我成亲后不要你啊?”
宁倦紧抿着唇瓣不吭声。
果然是在担心这个。
陆清则偏头观察着他的脸色,心也软下来,觉得这小家伙实在很可怜,又乖得惹人疼,温声道:“放心,在铲除威胁前,我是不会想着成亲的。”
宁倦脱口而出:“那之后呢?”
之后?
之后若是能遇上喜欢的姑娘,或许能试着追求,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