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两人便没有再接着打扰穆云川,各自回房休息。
在他们走后,穆云川脸上的一点浅笑也很快淡了下去。
他真正忧心的事儿,还得从早先他做了关于周氏的怪梦说起。
那个怪梦之后,他并没有听从梦中的指引,坚持让周氏按着原计划去和继母沈氏同住。
后来周氏离家之后,他得了会试主考官的消息,想着去知会穆二胖一声,顺带提点他几句。
结果脑子里又出现针刺般的剧痛。
他立刻下意识地止住话头,那针刺的疼痛感便顿时又和之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说起来,他早年吃过的苦头不少,这种瞬间的疼痛,于他而言,这也称不上什么难耐的苦楚。
让他难耐的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妄图操控他?
上一个妄图操控他的,还是从前那个愚笨的继母沈氏,若不是确定她这些年已经变了个人,又照顾过周氏,教养出了穆二胖,他必然是要清算那笔陈年旧账的。
如今更加棘手,这东西必然不是什么人,而是怪力乱神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素来不信奉那些,可后头回去后,他又接连几晚做了同样的梦,还是让他把周氏关在家里,等着周氏崩亡,然后娶高门之女的意思。
他再不相信,也被逼的不胜其烦,年前趁着出发之前的空档,找了钦天监里人品有保障的官员询问相关事宜。
当然他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便只说自己近来总是怪梦连连,梦中还经常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对方还当他是来问出去办差的吉凶,没想到问的是这些东西。
惊讶之后,那五官保章正便询问他是不是公务压力太大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得不大安生,在得知他已经看过大夫,但大夫却说他身子康健之后,就说可以给他一些符咒,但要过段时间。
因那官员本身并不会画符,而是他本来就信奉这些,日常就会去城外香火鼎盛的清虚观上香祈福,和观主也有些私交。
既然穆云川在这上头遇上事儿了,又正好问到了他,他便说等年前休了假,亲自去一趟玉虚观,为他求符来。
穆云川那会儿正是忙的分.身乏术的时候,并不能亲自前往,便先跟对方道了谢,年头上送年礼的时候,也没忘了知会周氏一声,给那官员家准备一份薄礼。
过完年后,穆云川拿到符咒之后翌日,便动身离京。
在路途上,他没有再做怪梦,也没有再感受到那种掣肘他的刺痛,本以为是符咒真的起了作用,吓退了那‘妖邪’。
结果到了地界儿,他开始活动了,那‘妖邪’却越发无法无天——
他白日跟官员小心地虚与委蛇,晚上入睡后,就会有道声音在他耳边说:“你看,如果不是你没有背景,资历浅,何至于应对这种人还要这般谨小慎微?”
他收到周氏的来信,说穆二胖他们已经考过会试,晚间梦里,那个声音又会气急败坏地说:“凭什么……他们凭什么也能这般风光?他们都只配当你的对照组,当你的陪衬,当你的踏脚石!”
……
说来从前他读书时,若打定主意不睡、彻夜温书,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近来他就算找了旁的事情来做,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定会睡过去。睡过去之后,则又必然会遇上那‘妖邪’。
而今天,算着日子,该是穆二胖他们殿试后放榜的日子。
所以照理说一会儿他睡下后,那个‘妖邪’想来又要来寻他了。
长时间的休息不得当,又被这‘妖邪’弄的不胜其烦,方才在饭桌前,他不觉就表露出来了一些,这才让两个副官误会了,如临大敌。
但左右后头才是正经差事,需要他养精蓄锐,既然避无可避,他便也不再做无用功妄图逃避,洗漱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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