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北京。
随口说说。
那场电影他们最终还是没看。
就算是多年以后,谭山崎都仍未知道,那天莫时弼邀请她看的电影的名字。
当晚,她把这件事告知周霏。
周霏耸肩表示惋惜,在那之前,她还做着好朋友被知名导演相中,走上灿烂星途,迎来人生巅峰,带姐妹发家致富的美梦。
已而,她们在北京朝阳迎来2012年的倒计时。
传说2012年12月22日是世界末日,周霏在前一晚害怕的睡不着觉,抱着她瑟瑟发抖,说就算死,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千百年后,留下的幸存者将可以看到一对抱在一起的遗骸。
然而事实就是,二十二日这天,太阳照常升起。
只有她们一夜未睡。
周霏愤懑:“骗人,这谣言到底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谭山崎精神恍惚:“这是不是人类史上最大骗局。”
周霏笃定:“我看是。”
俩人四目相对,忽然爆笑出来。
片晌,周霏抱着她,呜呜大喊:“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她一抹眼泪,又问:“你呢?”
“我?”谭山崎乜了下嘴巴。这是个难题,她还没想过。
事实上长大后的每一天,她都过得很空白,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点,是不是也都这么过来了。
“我活着就是为等到死亡吧。”她不愿沉默这样长,随口一句敷衍周霏,话锋一转,“待会吃什么?”
“炸酱面吧。”周霏说,“老北京炸酱面。”
“行。”她打了个响指附和。
楼下就有。
俩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谭山崎套了件高领毛衣和一条大长裙,底下一条秋裤配长靴,戴着手套便打算下楼。
周霏说她抗冻。
她向来不喜冬天,认为穿着衣物太多而周身不便。遇到危险就成了累赘,毫无反抗之力,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两碗炸酱面。驴打滚,红糖糍粑,两碗面茶。”周霏往店里喊。
大早上的店里没几个人,俩人坐在门口,看上班早高峰。
虽然是世界末日,但大家照常上班。
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我去充话费。”
吃完,周霏纸巾一抹嘴巴,看到对面有家银行。
“行。”谭山崎头也没抬,后头多点了一份红糖糍粑。
特意点的不爆浆,纯糍粑蘸红糖。
饭后需回去上班,店长念在今日是见证历史的一天,要与家人齐聚,特意关门半天不营业。
她也乐得自在。
这段时间在咖啡店上班,每天雷打不动几杯咖啡下肚,连店长都惊讶她居然能坚持这么久没递交辞呈,之前这个岗位的离职率可是达到百分之九十几。
谭山崎则觉得自己对咖啡和茶类免疫。
她也许天生适合这份工作,咖啡试喝员,咖啡测评师,而不是去当什么演员。
到此为止,谭山崎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埋头一边看报,一边夹着糍粑去蘸红糖。
忽然一道黑影盖下来。
谭山崎反应极快地后仰身体,抬眼去看黑影来人。
北京的路上每天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她们不可能时时刻刻注意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
担心自己的警惕能力和动态视力下降,她近日正打算把羽毛球和散打提上日程。
“好久不见。”
来人在她对面坐下,笑着说道。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破旧的羽绒服,身形不高不胖,只比谭山崎高一点,一米七几的个子。
尽管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谭山崎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火灾那天,那个站在巷子口,隐于阴影处的男人。
谭山崎攥着的筷子没放下,不动声色地后仰着身姿,手放桌底下,面不改色地看他。
“有事儿吗?”
“不用紧张。”男人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又说,“我找了你很久。”
谭山崎仍没有情绪地看他,没接话,她并不紧张,但脑子里一根线紧绷弦着,手上的筷子好比在弦上的箭,稍有不对就一触即发。
“那天,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是同类。”男人吸了吸鼻子,“这叫什么?臭味相投?”
“你也太瞧得你自己了。”谭山崎听乐了,想笑。
男人也笑,却话锋一转:“我跟了你足足半月,你没发现吧?”
一张小木桌,俩人面对面。
一人一句,你来我往,双双笑着,却有无形的气场在较量,剑拔弩张。
谭山崎不吃这一套,说:“你被通缉了?”
陡然,男人脸色一变。
这一下,谭山崎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北京冬季,大街上每个人都包得严严实实
可就像是男人所说的那样,臭味相投?
沆瀣一气?
随便一看,就知道谁不对劲。
偏偏他还上赶着来炫耀自己的跟踪技能有多么高超。
不过几秒钟,男人便收敛神色,面上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