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春,火车站。
火车月台。
一大一小,俩个女人戴着口罩穿梭于人群中。
一个一头自然卷,个子矮一些,穿着旧棉袄,围着大红围巾,叫做周霏,今年二十二岁。
一个一头黑长直,个子高一些,穿着黑夹克,戴着针织帽,叫做谭山崎,今年十六岁。
“跑快点儿,就要赶不上了。”周霏大口喘气,跑在前头。
后头跟着的那个没出声,依然小口喘着气,双手压着帽子,唯恐被人挤掉了。
她此前就不备,被过路人头攒动无意挤掉。
好在上天眷顾她们,又或许是赶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最后她们还是赶上了这一趟绿皮车,进入日前订好的四人软卧包厢。
这辆橄榄绿火车有些年头了,都看不出原来是橄榄绿色。
谭山崎第一次坐火车,对周霏此前非要坐绿皮车,把绿皮车赞美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行为相当不满。
周霏也没想到这车掉漆严重,试探性地讨好赔笑道:“你睡上边儿?”
谭山崎闷声不吭地爬到上铺,和衣躺下来,就要睡觉,却也不摘口罩。
包厢其他俩人是对夫妇,对突然走进来的一对女娃娃感到好奇。
“娃儿,你们去哪儿?”妇人问。
“不知。”周霏摇摇头,“这一道儿,哪儿有缘哪儿下。”
妇人是西南口音,周霏不会说西南这边的话,学着的口音略显滑稽。
谭山崎背过她们,面向墙壁。
墙壁有字,不知是哪儿个没素质的,连车厢也不放过。
“你们是姐妹?”男人问。
“是。”周霏笑道,“我妹儿害羞。”
“瞧着像。”妇人也笑,从塑料袋俩个桔子递给周霏。
“谢谢姐,”周霏不敢收,“但出门在外还是别收陌生人给的东西了,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过敏,到时候出事就给您俩添麻烦了。”
“真警惕啊。”妇人笑道,“父母教得好。”
俩人坐下没多久,绿皮车便出发了。
谭山崎一觉睡到中午,被过路的声音吵醒。
周霏听到上铺翻身的声音,合上那本地摊买来的杂志,翻眼看上去,“吃饭吗七七。”
“好。”谭山崎坐起来,缓了缓额头的汗。
车厢里只有她们俩。
“做噩梦了?”周霏看她满头大汗,见她目光,又说,“他们去买饭了。”
“梦到剩下的人来找我。”谭山崎也没瞒她,过了会儿从上面下来,“火车上有什么好吃的?”
“没什么好吃的。”周霏坐火车的经验并不多,“就盒饭,泡面,火腿肠饼干之类的。”
“泡面吧,加根火腿肠。”谭山崎整理了下头发,离开车厢。
也许是到了午饭时间,走道上人特别多。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谭山崎看着周霏。
这是周霏此前跟她描述的。
周霏干笑两声:“人多,小推车也推不动。”
俩人没有行李,只有周霏背了个包。
吃完泡面,俩人就在走道看风景。
谭山崎倚靠在包厢外,眺望着沿路的荒凉。
周霏说:“七七,之后你想干嘛去?”
谭山崎戴着口罩不太舒服,正在调整带子,闻言看她。
过了会儿,才慢慢回答:“找个人。”
“谁?”周霏好奇看她。
“我男人。”她说。
“谁!?”周霏相当震惊,“你哪来的男人?”
“你再大声一点。”谭山崎一顿,看着她。
周围几人看过来,周霏做了个食指竖在嘴边的动作。
“你哪来的男人?”周霏声音降了个八度,低声道。
谭山崎不想理她。
“你今年才十六,你知道吗?”周霏说,“不会是消失的这一个月,去哪儿认识的吧?”
“那不是。”谭山崎掏出二手店买的触屏诺基亚,对窗外拍了张照片。
像素模糊,拍的也模糊。
她啧了一声:“被骗了吗?怎么这样。”
“你别转移话题。”周霏站在她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真的是你男人?”
“那不是。”谭山崎收起手机,嘴角弯弯勾起来,“不肯承认,不过他会娶我。”
“什么意思?”周霏听不懂。
“他不娶我,我就杀了他。”谭山崎看着她,“听懂了吗?”
“……”周霏无语看她。
“不好意思,让开一下?”过路走来一人。
周霏扭头看去,“不好意思。”给那人让开道,站到谭山崎右边。
“我再问一句。”周霏说,“他人现在在哪儿?”
“谁知道。”谭山崎说,“死了吧。”
“……到底有没有这人?”
见她被搞迷糊了,谭山崎笑起来,说:“有的有的,且找着呢。”
周霏放弃这人到底存不存在,只问她:“那你有线索了吗?我们去哪里找?”
“不知。先去北方吧,”谭山崎也不确定,“北京?那里是首都,信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