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算数的人来拍板,听人家给的台阶再下。”但是有两件事情一定要记住:拆除时间是底线,不能动。第二,对你二叔一定要客客气气,可以和你堂哥吵,但不能和二叔吵。
主任和二叔堂哥去另一边商量时,将生从家里拿出没送出去的烟给四舅公,请他发给在场的烟民,自己则咬着牙沉着脸色等着消息。
走前将生还有点犹豫,问贺蔷要是他们不答应或者拖拉怎么办?
“没有他们不答应的权利,要是拖拉,就要当众约定拆除时间,再晚也要耗出结果。”贺蔷的话给将生厚实地垫了底,说贺蔷你真不简单,碰到事情不慌张又通人情世故。
贺蔷笑了笑,“都不是自己吃亏学来的嘛。”
将生在院灯下,四周都是看热闹的议论声,嗡嗡嗡嗡听不清楚,倒搅得她心神不宁。此刻她脑子里只想有贺蔷,还有她抢在老朋友舒窈前占的那个发车位。
手机群组里也很热闹,除了业余禅七的潘文秋,能说话都出来说话。陈家相关群里无非是那些话:将生别冲动。将生好好说话。一家人不要闹这么难看之类——几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明确指出二叔和堂哥的不对。潘家群里有四舅公在拱火,掐了段二叔堂哥气势汹汹的逼问后加了句,“老小两则赤佬。”
对话记录不断增加再增加,将生随意看着,并没怎么出声,这时,贺蔷的消息悄然在置顶更新,“怎么样了?”贺蔷问。
将生马上发过去视频,用文字总结了下战况:主任和二叔他们商量去了。我态度也表明,必须今天拆。
“怕是难咯。今天拆的话,你二叔他们多没面子,总要拖一段时日的。”贺蔷说她想了想,将生你强拆也有风险,这是不给主任和亲戚面子。有个台阶就下了,显得你懂事。我帮你搞个直播间,你只拉亲朋好友进群,你实时播报,实时总结,评论互动我去带一带。
将生不免微笑,说你这又是和要债公司学来的?
“那倒不是,我直播卖臭豆腐时偶尔就这么搞。”贺蔷说你哭起来没有打动人心的柔弱力量,哭得不好看,不娇软,就别哭了,摆清楚事实和诉求吧。
在现场施压、群组喊冤、直播进度等多重压力下,二叔和堂哥当着镜头说总得要给施工时间吧。你不要我们当这个好人帮你修墙头早说啊。主任你说可是?又被拉进来的主任一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
将生说三天行吧,我不要堂哥当好人把墙修进我家,我请你做一回恶人,三天內拆了行不行?主任,这事情麻烦你来做个见证行不行?主任的一双白眼又回归了黑眼仁。
这时直播群里给贺蔷刷起了礼物,当然评论是“将生不错啊”。
姑且当成他们给自己和贺蔷的份子钱。将生又暗暗想。
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人也散去了。将生放下手机,鼻息里缓缓换气,四舅公走到她身边,说看不出来你挺有法子的。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动手。但是今天事成了,免不了要发红包吃顿饭什么的。
心领神会的将生问多少钱你告诉我,当然我来出。心里再次为她六千不到的余额暗暗皱眉。
将生送走四舅公他们,一个人坐在院子台阶下发呆,今天真累,一来一回跟打仗一样。上次下雨天也是,一来一回没睡成。这次倒是快睡了,又摊上这件事。
将生看着手机发呆,麻木回复着亲友,表示感谢他们的理解支持。刷到晚上九点半时,贺蔷说我车修好了,你还在村里?
将生说对。今天鸡飞狗跳的,人累傻了眼。我今天演的戏超过我这辈子的总和了。
贺蔷那头发来语音,带着笑音,“说要不要来再演一回?”
“演什么?”将生心说大姐不是吧,连泡友也要演?
贺蔷发来一张图,一只猫猫头在人手里陶醉被撸,“演下我的小猫猫啊。”
将生的手机没拿稳,刚过保修期的苹果屏幕摔出一条裂缝,她盯着那条裂缝,想穿进屏幕,将那句话的每个比划都临摹一遍。贺蔷又发来了房间号,说我等着你啊,不着急。
不着急你急着大晚上开什么房?你这女人杏欲就如此蓬勃强烈?将生的肿眼皮朝上翻了个白眼,心又七上八下起来,“怎么办?错过今晚,发车位就要取消了。”
什么江山美人,什么小猫小狗,什么泡友可能变女友的猜测妄想。将生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后牙槽用力咬起,“去就去!谁是猫还说不定呢。”份子钱都收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