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严辞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聂蓉一颗紧张的心慢慢开始放下了,觉得他那天并没有看到沈知仪,也没有怀疑她什么。
但弟弟读墨阳书院的事却还没有消息,不知是严辞没和陈夫子说,还是墨阳书院还没把入学帖送过来,母亲和弟弟心急如焚,所以托人来这边问了消息。
她有心找严辞问一问,又怕严辞觉得她是催促他,不敢开口。
就这么犹豫了两天,听说城北的太清玄宫新建了个文昌阁,因为太清玄宫的名气,这文昌阁初一建成便香火旺盛,家中有读书人的争相前去参拜,聂蓉牵挂弟弟的事,决定也去一趟。
她自己少出门,但侯府对她并无禁令,有了念头,隔天就乘了马车前去。
这几日烦忧,进了清幽静谧的太清玄宫,人也宁静了一些,聂蓉为拜文曲星而来,所以在拜过为首三个大殿后马上就去了文昌阁,诚心拜过,这才转往其他殿堂。
结果在拜到王母殿时,拜完刚要起身,便听身旁一人小声唤她:“蓉蓉……”
聂蓉转头,便看到了沈知娴。
她是沈知仪的姐姐,比沈知仪大五岁,早已嫁人,从前就对她很好,从她与沈知仪说亲起就拿她当弟媳看待,母亲还曾说过,有了这样好的姑姐,和婆婆的关系也会少很多烦心事。
聂蓉吃惊竟在这里看见她,正要喊一声沈姐姐,却想起两人的身份来,谨慎地开口道:“姜夫人。”
沈知娴夫家姓姜,聂蓉喊得这样生疏完全是为少生事端,只盼她能理解。
沈知娴却无心在意这事,只是压低声音道:“我在藏书阁后的桂园等你。”
说完就认真去拜王母像,随后像不认识她一样起身离开。
聂蓉不明所以,在王母殿内犹豫一会儿,还是依言前往藏书阁。
她知道此时此境她与沈家人不能有任何牵连,不管是沈知仪本人还是他姐姐,可沈姐姐一向是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她一定不会相约,自己担心惹怒严辞,她就不担心吗?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不得不冒这个险。
藏书阁无神可拜,鲜有人至,到藏书阁后的桂园就更加不见人影了,这也不是桂花开的季节,显然沈知娴约她在这里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她一到桂园,沈知娴便急走到她面前,还没说话,眼泪便往下淌。
这时聂蓉才发现她脸色憔悴,双眼通红,竟好像哭了好几天一样,情急之下连忙问:“沈姐姐,究竟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知娴带着泣声道:“知仪他出事了,被抓进诏狱七天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聂蓉大吃一惊,颤声问:“诏狱?为什么?”
沈知娴摇头:“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爹娘几天就使了上千两银子出去,却打探不到一点消息,也求见过严侯,根本见不到人。我们思来想去,只能来求你,想问问你严侯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什么,知仪出事,是不是和……和之前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没等聂蓉回话,她又解释道:“我知道来找你是给你惹麻烦,可我实在是没有任何门路了,我家官人就说如果是为逆党的事,那抓的应该是我爹,现在他们绕过了我爹,直接抓知仪,只能是因为他曾是你的未婚夫君,所以严侯才容不下他。”
聂蓉心里已经知道,就是因为牡丹园的事。
他果然还是看到了,而且当时隐忍未发,隔天却直接下死手,抓了沈知仪!
七天时间,正好是去牡丹园后的第二天,不抓沈国舅,直接抓沈知仪,分明就是挟私报复,他就是恨当初在聂家所受的屈辱,所以才要屡次发难,强娶她尚且不够,还要对付沈知仪。
可这与沈知仪又有什么关系,严辞这人真就心胸狭窄到这个地步,到底要怎样才算了结?
她一直不言语,沈知娴心里失落,又带着哀求道:“我只求你,看在知仪确实对你情真意切的份上,想办法打听一下御史台要拿他怎么样,他是不是还活着,能不能活着出来……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们成不了婚,他整整两个月茶饭不思,不知用了多大的气力才接受这事,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
聂蓉不忍再听下去,答应道:“沈姐姐,你放心,我先前不知道这事,现在知道了一定不会不管的,我去侯府打听着试试,等有消息了就找人去通知你。”
沈知娴大喜过望,连声朝她道谢。
聂蓉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沈家,心里难受,又想到沈知仪在诏狱生死未卜,不由也跟着落泪。
两人不敢多说,很快就先后从桂园离开。
出太清玄宫,聂蓉无力地坐在马车内,整个人似乎被抽掉了一半魂魄。
她终于知道墨阳书院那边杳无音信的原因,原来是为那天的事。
恍然惊觉,她以为进了侯府就了解了严辞一些,其实完全没有,他那副平静面容下的真实想法,她从未窥得一二。
那天的事,他一丝神情都未表露,一句话都没问,就在她以为他全不知情时,却已经直接将沈知仪抓进了诏狱。
进那里的人她也知道,九死一生,生的那一人出来也只是半条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