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屋外下起了雨,雨点打落在窗棱上、叶子上,淅淅沥沥的,害她一下没忍住,难受得哭起来。
严辞没搭理她,她怕再次失仪,只好咬住唇拼命忍着,直至他终于收了手。
……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出嫁,见到尸体,听了一下午的惨叫,还有那人在床闱间的折腾,让她脑子里浑浑噩噩,完全不能静心,但人又实在累极困极,终究是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骤然醒来,只觉天色已亮,人还在迷糊中,一转头,就见到了坐在床边的男人,一身精壮挺直的背脊朝向她,正一边穿上白色中衣,一边起身。
聂蓉反应过来如今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胡乱套了件甩在床边的寝衣,下床到他跟前,接过他手中的外衣服侍他穿上。
手哆哆嗦嗦,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眼睛仍是不敢看他,垂眸低头,只能看到他胸口。
他静默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挡开,自己利落又工整地穿好衣服。
聂蓉无措地站到一旁,心中再次惶恐不安。
以前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蠢笨,而今进了这侯府,竟然就没做成一件事,这都不用人家故意找茬,直接拿了她的错处就能天天责骂打罚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丝动静,好像是丫鬟靠近门口的声音。
聂蓉暗暗松一口气,她不喜欢单独和严辞在一起,紧张得厉害,哪怕有丫鬟在旁边都会轻松一点。
严辞也听见了这动静,开口道:“进来吧。”
丫鬟们拿着衣漱用品鱼贯而入,聂蓉在后面看到了青梅和橘儿,目光交换间,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毕竟这是多么正常的早晨啊,她们担心的这一夜就这么正常地过去了,是不是证明,以后也能这么平安顺遂地过去?
进来的人连同青梅和橘儿一起,足有六人。为首那丫鬟看着年龄已有二十,生得柔和秀气,看上去行事极其稳妥,很有大丫鬟风范。
严辞也看向她,这时丫鬟在他面前低头道:“老夫人放心不下侯爷,特地让奴婢过来侍候。”
严辞果真是有些性冷的,看她一眼,并未说话。
丫鬟于是开始侍候他梳洗。
后面青梅和橘儿默然过来替聂蓉更衣,哪怕是橘儿都羞愧得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那边的丫鬟。
很明显今早的丫鬟是临时被分派过来的,为什么呢?极容易猜到,因为老夫人发现聂家只陪嫁了两个丫鬟一个妈妈。
所以担心儿子没人侍奉,就大手一挥,给他调配了四个新丫鬟来,个个都是容貌秀丽却端庄,身量适宜,行事妥帖,在气度风范上就盖过了青梅橘儿两个丫鬟。
聂蓉这边也没什么好说的,确实是自家门户不如别人,还小气,无论财资还是丫鬟,她的陪嫁都是笑柄,注定了要在侯府抬不起头。
而马上,她就要硬着头皮去见侯府其他人了,因为这一早要去奉茶。
侯府的大致情况她知道,因为一年前那场大祸,老侯爷不在了,其他房头的人也多有凋零,如今主要的长辈就是严辞他母亲,这位老夫人出身显贵,聂蓉从未见过她,却大致能猜到她是不太满意自己的,先前那次订亲就是。
因为从说亲,到订下婚约,侯爷夫人都不曾去聂家走动过,也不曾邀她来府中说话,就好像没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一样,除了不同意、不喜欢,又能是什么?
聂蓉无奈,既然连死都想过了,受冷眼似乎也不算什么。
梳洗完毕,她跟在严辞身后,一路往前厅而去。
心中忐忑,唯恐自己小门户出身,不知侯府礼节,斗胆看一眼前方的严辞,见他颀长挺直的后背,所有的勇气都泄了下去,根本不敢开口问一句话。
侯府果真比聂家大得多,她低眸走路,不敢四处张望,却也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其中光景,水榭楼台,典雅而秀美,院中的竹子、松柏盆景、奇石假山,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喜好和品味,远非聂家能比。
再往前几步,一阵喧哗声传来。
“再高点,你放心,摔不死你!”
“左边,左边,往上爬!”
“哎呀,蠢得跟猪似的,你下来,我上去!”
聂蓉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眼,是一堵院墙,院墙外长了棵大桑树,大半的树枝都伸进了侯府院内,这时院墙下被放了一只梯子,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提着只篮子正从上面下来,下面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等不及,一把将他拽下来,自己提了篮子就要往上爬。
聂辞走过去,站在树下静静看着少年爬树,旁边几个小厮看见他,立刻就恭敬地低头站在了旁边,方才刚从梯子上下来的小厮吓得脸上一白,连忙朝他见礼,也顺便提醒梯子上的主子。
那少年一回头,见了严辞,慌不迭就从树上下来,恭敬道:“大哥,这么早。”
严辞睇他一眼:“一早便胡闹。”
少年心虚地笑:“看见那桑葚长得标致,一下没忍住。”
聂蓉因他这用词有些想笑,却怕犯错,好不容易才憋了过去。
但少年已经看向他,却一下子就愣住,然后惊叹道:“知道嫂子好看,没想到这么好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