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中,孟匀易从地板上捡起手机。
他顾不上洗漱,更顾不上早餐,胡乱地套上衣裤就往卧室外面走。他发觉自己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跌跌撞撞,顺着楼梯下楼而去。
雷志森家里,已人满为患,闻讯而来的人进进出出,一波又一波。
主楼大厅正中央,安放着雷志森的遗体。
雷正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往日的跋扈相荡然无存,他已麻木了悲伤的滋味,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在父亲遗体一边的木凳上。
雷风、雷华、雷茂仍然跪在父亲的遗体边上不停地哽咽,不时地嚎啕大哭。
“姑丈,治丧得由你来主持安排,雷正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把遗体运回老家,殡葬排场一定要大。”黄建立面色蜡黄,坐在主楼和副楼中间的露天小凉亭里。
和黄建立对面而坐的严振,“这些场面上的事情我来负责操办可以,具体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大家再一起商量定夺。眼下更关键的是公司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要开始酝酿,心里一定要有个数,这么大的家业,公司不能一日无主。”
“大树突然间轰然倒下,什么都没来得及交待,这,一团乱麻这是。”在一边皱眉勾头说话的是雷茂的丈夫,雷志森的三女婿刘康雄。
他一米七三身高,身材匀称结实,大背头的发际,乌黑浓密油亮,甲字型脸光滑圆润,古铜肤色,眉毛偏细,一对小眼滴溜有神。他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和言辞,说话时习惯嘴角轻歪、眼角轻斜。
这时,他也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严振,“要是志财还在世的话,遇到这事也会有个主心骨,雷家这也是兴极招天妒啊,几年之内,家族的两根顶梁柱相继离世,一个是天灾,一个自己想不开,同样都毫无征兆,真是措手不及。建立、康雄,从今往后,你们一定要挺得住,辅佐雷家,把好这份大家业。”
黄建立:“姑丈,你又不小心了,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再有。”
严振表情突然一紧:“瞧我这嘴,记住,不会有了。”
雷明陪同商菁从大门口进来,径直朝主楼走去。三位望见,便收住话题,随后跟了进去。
大厅里又是一阵声泪聚下。
“现在不能只是悲痛,你们应该分出一些心思,想想公司的事。治丧专门交给几个人去办,几家企业的正常运作一天都不能停,需要有人看着。”
说话的商菁,雷志财的夫人。
经历了丈夫雷志财的突然抱憾离世,她和长子雷韬临危不乱,一同撑起了家中所有事业,她,也因此变得更加坚强。
“大婶,事情来的这么突然,阿爸生前根本就没有疾病征兆,昨天雨棠找人做了B超,确定肚子里怀的是男孩,他听到消息后还非常高兴,说是在文博园建了观音庙,请回了观音菩萨,终于显灵降子我们雷家。昨晚在‘文博园’,他还跟家里的几个人一起吃饭,兴致之下,也喝了点酒。晚上回家后,保姆给他端了碗米粉,他又吃了一些,谁知天快亮时,保姆下了早饭后,去他住的那栋书房准备收拾昨晚夜宵餐具,见他卧室的门开着,便探了一眼,只见他头朝下,整个人趴在床沿,走近一看,已经……”
雷正说到这,哽咽一声,“等我过来时,他已经没知觉了,送到医院,就……”
商菁不禁一愣,随即,表情又马上恢复镇静:“医生怎么说?”
“医生检查后,说死于心肌梗塞。”
“大伯这是积劳成疾,操心过度。嘿,他们这一对弟兄,如出一辙,怎么都同样是突如其来,一撒手就什么都不管了。他们自己倒是走的洒脱,留下千端万绪,让我们这些苟活世上的人苦受煎熬。”
商菁面色苍白,神情伤悲,她缓过神来,目光柔弱中带着刚韧,继续说到:“不管怎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突然降临的人间变故,就是老天有意让逝者超脱、来者承担的一种安排,这也是我们还活着的人该当的承受和经历。振作起来,你爸既然走了,除了悲痛,更要坚强。从今天起,该做的事和该担的责,一样都不能少,要挑起来。”
“大婶,正如你讲的,我现在心里六神无主,我该怎么承担?怎么振作?我最大的希望是大婶往后能领着我们大家一起干,帮我们把继富往共同维持运行下去。”
雷正毕竟在“侨宇”干了六、七年,对雷志财大叔和商菁大婶有一种年深日久的亲情和依赖。
商菁,“要是你叔还在世,也许还有可能暂时带带你们。可他已撒手走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虽说我们家老大雷韬还算争气,也渐渐成熟,能独当一面,但毕竟他也才不到三十的年纪,我当时只好把志财手上买下的印尼矿山转卖掉,只让雷韬在印尼那边管理原有的一点旧产业。老二雷明,留在国内跟在我身边勉强打打下手,还在学习阶段。我一个女人家,中年丧夫,早已没有雄心壮志了,国内国外两头跑,只图守好现有的家业,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了。既为大婶,当着你们四个姐弟都在,除了雷华已离婚,两姐妹的姐夫、妹夫也都在,我大胆说几句,首先,企业不能一日无主,你们各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