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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所有的人都汇聚在了那个小小的广场之上,位于最中心的是那口被视为带来神迹的水井。
她的丈夫怀中抱着那个石头雕刻的神像站在水井边神情激动的赞美着主的伟大荣光,兴奋的潮红填满了他整张干瘪枯槁的脸。
妻子抱着自己的孩子惴惴不安的藏在人群里,恐惧又慌张的跟随着人群应和着丈夫的狂热发言。
所有人对于丈夫口中的神谕深信不疑,他们早就是主最忠诚的信徒。
丈夫突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主将赐予他们永生,让他们这些忠诚的信徒永远的侍奉于主,在这里让更多迷茫又悲哀的人成为他们的一员。
所有人都沸腾了,永生,多么美妙的一个词语。
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着生命的极限,永生是那些富豪高官永远为止疯狂的词语。
只有妻子害怕的瑟瑟发抖,她不想要永生,她只想要自己的丈夫变回曾经的样子,温柔,正直,绅士,即使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怎么富有。
但是他们很幸福,他们有一个自己的小家,有自己的孩子。
而现在,酒馆变成了教徒们所共有的,妻子倾注爱意打造的小家成为了他们的据点。
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恐怖,变得让妻子想要逃离。
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妻子本能的恐惧着身边逐渐面目全非的人,或者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老天爷,她可不认为人会长着蛇一样的鳞片,舌头像章鱼的触手一样。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带着儿子逃离这里,去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好好的生活,找一份新的工作,足以养活她和孩子的工作。
只不过这一切只存在于女人的幻想之中,她的丈夫,她曾经最爱的人,站在那口漆黑窄小的井边将手指向了他们的儿子。
“只要我们用他作为祭品,主就会赐予我们永生!”
男人嘶哑粗粝的高呼着,他的手指干枯的像骷髅,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眶中,一双赤红的眼睛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
妻子嘶吼,质问,哭泣,唾骂,却被五六个壮汉制伏,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用这一把石头磨成的小刀抛开了儿子的肚子,将那个罪恶的石雕塞了进去,然后将奄奄一息的儿子塞进了井里。
女人疯了,她像只疯狗一样撕咬着按着她的人,血肉横飞,肌肉被撕裂的声音传入女人的耳中。
但是那些人却无动于衷,他们目光虔诚又火热的看着那口井,期待着接下来神迹的降临。
神迹很快就降临了,无数诡异的触手从那口井里伸出,腥臭带有腐蚀性的黏液从那些圆圆的吸盘上低落,落在地上发出一阵白烟。
那些恐怖,长满肉瘤的滑腻触手伸出井后就开始僵硬变换,从□□变成了树木一样的东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井中长出了一颗参天巨木。他们成功了,永生即将降临!
男人兴奋的亲吻着巨木粗糙恶心的外皮,那双猩红的眼睛中已经看不见一点人类的情绪,只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妻子被兴奋的镇民打的奄奄一息,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在了山里。
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管她,在他们看来得到永生,成为主最忠诚的信徒更加的重要一点。
况且,女人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又被扔到深山里,周围野兽众多,是不可能有活下去的可能的。
他们回到了那个小广场,完成了仪式,烧毁了自己的住处,献祭了妻儿,挖出自己的眼睛种在巨木上,与巨木融合在一起,达到了永生。
谁都没想到,女人没有死去,一个月之后,女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小镇里,她的肚子大大的,似乎孕育着一个孩子。
她成为了他们的同伴,虽然并不是信奉一个主人,但是他们嗅到了女人身上腐朽黑暗的气息。
女人回到了曾经的房子,两个月之后,女人生下了一个怪物,身上长满脓包肉瘤,没有人的智慧,只知道嚎叫和撕咬,宛如野兽。
但是女人不在乎,这就是她的孩子,只不过还需要一些外力帮助孩子成长而已。
相比起复仇,女人更想要复活自己的孩子,而复活仪式需要良好的载体和大量的血肉,于是女人成为了小镇的一员,一起猎杀着来到这里的外乡人。
青年的声音停止了,狄更斯看着眼前渐渐熄灭的大火神情恍惚。
正如青年所说,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但是狄更斯却感觉到了一阵的恶寒。没有源头,没有理由,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突然,所有人都事疯子和凶手。
“为什么会是他们?”狄更斯的声音有些干涩,青年淡淡的看了一眼狄更斯,“没有理由,是就是了,需要理由吗?”
狄更斯被哽住了,半天才发出一声气音。他想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什么。抨击邪神?男人?女人?还是镇民?
他不知道,他只感觉到了疯狂和无序,一起人类社会的秩序和道德在这里都成为了无用之物。
过了一会,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狄更斯的肩上,“我忘记了,以你们的理解似乎需要个所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