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微风将那巨大繁茂的树冠拨动的沙沙作响。轻柔细碎的声音在死寂的空地中传开。
狄更斯抬头仰望着巨大的树木,他认不出这颗树是什么种类。
或者说,他在这颗树上见到了太多太多不一样的特征。
榕树,桑木,杨树,甚至于类似动物的鳞片,甚至于狄更斯看见了掺杂在树叶之中,长在树枝上的羽毛。
上前两步,狄更斯更加努力的观察着这颗巨大诡异的树木。
毫无预兆的,粗糙的树干上瞬间睁开了无数双眼睛。
那些眼睛神色各异,如同寄生虫一样深深的扎根在巨大的树干上。
狄更斯被吓得往后走了走,那些眼球瞬间被他所吸引,全部转向他,直勾勾的盯着他。狄更斯呼吸停滞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那些眼球。
看着这些颜色各异,形态各异的眼球狄更斯心里慢慢腾升起一个想法。
在小镇里见到的那些尸体,虽然大多数都是被烧焦的样子,但是也有一些其他的死法。原本一开始狄更斯没有察觉,现在看见这满树密密麻麻,活灵活现的眼球时。
狄更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被他所忽略的问题,那些尸体的眼眶全部都是空的,原本鼓鼓囊囊的眼皮下是干瘪空洞的一块。
是不是那些人的眼球全部都在这里……
狄更斯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但是直觉告诉他,没错,这就是事实。
眼球在巨木上转动着,它们剧烈的颤抖着,恐怖的白色小虫从眼球内部生长出来,细细的白色虫子是眼球的一部分,它们将自己扎根在这颗巨木上。
那些眼球与这巨大诡异的树木形成奇异封共生关系。
狄更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无法形容现在他的感觉,那种来自于现实的荒诞奇异让他感到恐惧。
人体的一部分与一颗不知道是动物还是植物的东西变成了一部分。
正在狄更斯思考着这算不算一种意义上的永生时,周围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承重奇怪,就像是拖着什么东西走一样。
狄更斯抬头看去,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正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向他走来。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麻绳,干瘪漆黑的身体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性别,就像一具裹着黑色裹尸布的骷髅。
焦尸的一条腿已经折成了诡异的弧度,已经完全无法行动,它拖着那条腿僵硬的向着这里走来。
那张干枯漆黑的脸上好像还有赤色的火焰在流动,那张恐怖的脸此时扭曲至极,已经没有肉的双颊大大的打开,它似乎在嘶吼咆哮。
但是它已经没有了发出声音的任何器官,只能在那残破的嗓子里发出赫赫的气音。
玛丽……
狄更斯呆呆的看着那扭曲痛苦的脸,他认出了这具还在行动的尸体。
玛丽完全忽视了呆愣在原地的狄更斯,她拖动着自己僵硬残破的身躯嘶吼着爬向那颗巨大的树木。
她身上的火焰没有熄灭,那些跳动的火星宛如附骨之疽一般死死的黏在那些已经化作焦炭的血肉上。
巨树像是感应到了危险,树冠哗哗作响,墨绿色的树叶不断的落下,寄生在树木上的眼球开始不安的转动起来。
细小的白色长虫从眼睛的瞳孔中钻出来,成群结队的涌向缓缓爬向巨木的玛丽,想要阻挡她前进。
不过已经成为焦尸的玛丽根本不会在乎这些虫子的撕咬,她现在是个死人,只不过是因为主的恩赐让她有了苟延残喘的时间。
也正是这种活死人的形态能够让她报复这里。
干枯如同枯木一般的手指上跳动着火星,那张恐怖的脸上咧开一个笑容,她已经被虫子淹没,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紧紧抓住了一节树根。
那些跳动的火星像是遇见了极佳的燃料,瞬间变成赤色的火苗,以恐怖的速度沿着树根燃烧,将这颗诡异到了极点的树木变成了巨大的篝火。
虫子们瞬间蜷缩在一起从玛丽身上掉落,在地上化作尘土。
玛丽黑洞洞的眼眶中,跳动的光熄灭了,她的脸上依旧是那个恐怖的笑容。
莫名的,狄更斯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愉快和大仇得报的释然。
尖锐刺耳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狄更斯抬头环视四周,那些尸体此时都毫无预兆的燃起了火焰,赤色的火焰和巨木上的一致。
那些尸体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不停地用手扣着自己的眼眶,然后化作一捧飞灰。
大树还在燃烧,火焰往外面衍生着,一切都将成为这火的燃料,不将这里烧干净就不会停止。
狄更斯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那跳动的火焰。
一只苍白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拉住,俊美苍白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背后,以一种亲密的姿势环抱着他。
“即使是你,碰到了也会变成虚无。”青年的声音低沉悦耳,让狄更斯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大提琴,优雅低沉的音调曾一度让他着迷。
“即使是我?”狄更斯生硬的吐出几个字,湛蓝色的眼眸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青年哼笑一声,“即使是你。”狄更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