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红日初悬,是难得的晴天。
时辰尚早,院子里却是十分热闹。
云稚推开窗子顺着瞧去,大清早扰他安宁的罪魁祸首果然只会是陈禁。
陈禁浑若不察,兀自拉着云立和几个小厮教他们所谓强身健体的棍法,直到云稚看得无趣,忍不住咳了一声,才回过头来:“今天不是没什么事儿,居然醒这么早?”
“比不得你,大清早的都能搅起这么大阵势,”云稚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立哥,你们去忙吧,不用哄他。”
云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其他几个小厮更是明显松了口气,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向外走着去,留下陈禁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里:“那我呢?”
“这么闲?”云稚挑眉,“那正好,我陪你活动活动。”
陈禁立刻高兴起来,随手丢掉手里的棍子,朝云稚招了招手:“好啊!”
说是活动活动,但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什么场景下对招比试,二人都会尽全力。
今日也是如此,几乎是云稚迈出房门的一瞬,陈禁就毫不犹豫地攻了上去。
云稚微偏头,避开呼啸而来的拳风,同时扭过身体,闪到陈禁身后,抬腿踢了过去。
陈禁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但二人相熟太久,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有所估量,几乎是立刻就闪过身,躲开这一脚,跟着整势拉拳重新攻了上去。
陈禁也算出身武将世家,生母早逝,其父曾是云邺手下参军,后不幸死于战场之上,留下陈禁孤苦无依,便被云邺收进了侯府。
虽然是和云稚是一起长大,但二人脾气秉性大不相同。
云稚虽也习武,兴趣爱好却更广,整日里有许多的事要做。陈禁却不一样,他不喜读书,从小到大最头疼的事儿就是去学堂,成日里除了跟着云稚玩,其他时间都待在校场上,不嫌苦也不嫌累。
也正是因为这样,从小到大二人但凡比试,云稚都很难从陈禁手里占得便宜。
今日亦是如此。
云稚虽然在病榻上躺了月余,但毕竟年少底子好,病愈后哪怕是在路上每日也还是会抽出工夫练习一二,即使是在营中云邺的严格要求下,都说得过去,但对上似乎永远都精力充沛、活力十足的陈禁就还有点差强人意,连对了几十招后,一个不察被抓住手臂整个摔在地上。
陈禁直起身,随手抹了抹前额的汗:“你最近心事太多,身手退步了。”
“是你又进步了吧,”云稚坐在地上,长长地喘了口气,“心事多也是事实,活动一下筋骨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手,从地上起来:“我去梳洗一下,待会去城里转转,看看都城的风土人情。”
陈禁应了声,刚要转身,迎上云稚目光,只好补了句:“我也再去洗洗!”
云稚这才满意,转身回了房。
等他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坐在铜镜前束发时,半敞的房门被人敲响,陈禁倚在门口满脸无奈:“都城的风土人情只能我自己去看了。”
云稚束发的手微顿,回过视线:“怎么?”
“宫里刚来人,说请你进宫面圣。”陈禁摊了摊手。
云稚也不觉得意外,垂眸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去城里转转,别忘了我昨天让你打探的事儿。”
“放心!”陈禁挥了挥手,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抓紧点,宫里的人还等着呢。”
云稚应了一声,起身从枕下拿起那块带有裂纹的玉佩收进怀里,向外走去。
皇城离住处并不算太远,乘了车马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
宫里的来人持了令牌,连话都没多说几句,就顺利地进了城门,一个内侍迎上前来,十分客气地朝云稚点了点头:“云公子,咱家赵礼,奉陛下的令来接您,这边请。”
“劳烦内官。”
云稚垂首算是还礼,跟着赵礼一路向幽深的宫巷中走去。
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住在永寿宫,袁璟继位后,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选了皇城西南位置算得上偏僻的乾元殿当自己的寝殿。
清静的不像是帝王寝宫。
殿内只有袁璟一人,正站在书案前,对着几幅画一脸的若有所思,连云稚进到殿内,他都没有察觉,直到叫赵礼的内侍轻咳一声,凑到跟前小声提醒:“陛下,云小公子到了。”才恍然惊醒一般抬起头,冲着云稚招了招手:“昨日和你提起那组四季图,倒是勾起了朕的一点心思,就让人找了出来,正好你来了,过来一起瞧瞧。”
云稚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凑到近前,垂下头去看书案上的画。
他自幼喜读书,涉猎广,在书画上下的工夫虽然不多,却也粗懂一二,以他的角度,书案上这三幅画,除了四季图少了一幅冬以外有些可惜,足以算得上是精品。
不管是画工还是意境,都可以说是精妙至极。
如若这三幅画确实是出于袁璟之手,那么传言里关于袁璟醉心书画的部分,倒也不像是假的。
见云稚对着那三幅画仿佛陷入了深思,袁璟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赵礼去倒茶,自己笑吟吟地坐在一旁:“如何?”
云稚抬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