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盛开。
两道模糊的身影划过清凉的夜,如醉酒翩跹的流星。
这两道身影在界外与界内的边界处停下,同等高度,如同值守夜幕的两株松柏。
几道黑影已先于他们纵身隐入界外那影影倬倬形似黑色小山的森林。
“要阻止吗?”其中一道黑影问道。
“阻止不了!”另一个黑影说道:“帮他们一把。”
“搅混水?”
“腴山太过风平浪静了。”
两人中为首的那位再次看了几眼眼前平静的森林,转身朝界内内院的方向回去了。
两个小时后。
凌晨4点44分。
从内院出来的一队人踩着电三轮到达界内与界外的交界处。
排头的三轮车驾驶座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站在之前那两个黑影站过的地方,对着夜幕中的森林一阵远眺。
此时的森林中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上千种声音混杂,再加上层层回音,不说热闹,至少也应该是嘈杂的,但就是让人觉得阴森可怖、背心发凉。
另一人往那人身边站了两分钟,胆颤心惊得腿肚子都抖了起来,不待吩咐就赶紧转身去招呼后面几辆三轮里的人下来,多些人气,也好好壮壮胆。
另外几辆三轮里分别下来两个人,他们下车后随即又从车厢里抬下好几个箩筐,箩筐满满当当,但似乎并不重。
箩筐被沿着森林的周围成一溜排开,当然每一对箩筐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这一切准备停妥后,那几个人两人一队,每队拎着一根扁担来到那人面前。
“这也没什么味道,能行么,三叔父?”其中一人把捧满东西的手递到三叔父面前。
那人手里的东西呈菊花黄,在远处投过来的路灯光下闪着紧致的光泽,新鲜而具有生命力。
“鸵泡!”
三叔父以大拇指边沿抚摸着那人手里的东西,为了让三叔父能看得更仔细,那人把手掌摊平了。并不是一捧,而是一个,像是被放大了若干倍的马屁泡,只不过是嫩黄色的,且表面更为光滑。
三叔父睡成鸟窝状的头发有几绺在空气的流通中调皮招摇,睡前打坐的衣服上和裤弯儿处都还有很多褶子。
“二姑父那老头儿恨不能天天唱《嚣张》,我倒是盼着他能打自己的脸呢!”
“那我们开始吧!”尽管人多,但林子中那放肆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瘆得慌,有人催促道。
“记着二姑父说的,要轻轻放,损伤到就没什么用了。”
尽管身后的一堆人里绝大多数来自二姑父身边并且都是由他亲自指派,这种鸵泡是什么习性,他们自然是清楚的。但三叔父还是再次强调。
说干就干。这些人两人一组,其中一人挑箩筐,另一人沿路开始放置那些鸵泡。
手脚麻利,踏实勤恳。没多少功夫,路上弧形的一段就被摆满了鸵泡。
最后一组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各自的三轮上等待,树林里原本千奇百怪的声音中此刻有一种躁动声尤为突出,急躁又不耐烦,充满着血腥的前奏,危险的气息作为急先锋侵犯着人的每一个毛孔。
三叔父嘴角一斜,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他所在的三轮车车屁股才往后一耸,后面的三轮车立即跟上节奏,几分钟时间,这一三轮车车队就消失在了黎明前的夜幕里。
界外森林的中段。
这里是整个界外树林相对较为稀疏、阳光能够勉强落些在土地上的地带。
这里有一种树,名叫金冠。这是界外唯一一种每一年就要完全更新一次线形叶子的树木。它的树叶在农历九月初九这一天早晨,阳光晒干最后一颗露珠那一刻,瞬间变成死灰色,并环着树干坠落于根部。
但“金冠”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顶上的树叶得名,它的树叶终身都只有两种颜色:叶与叶之间绝对不会有色差的绿和死灰。
“金冠”一名源于它的根部。
刘矣辛带着除王柏塬之外的四人在林子中已经钻了快两个小时,林中越走越是阴风阵阵,大伙儿都清楚这里不可能有鬼,此时的林中更不可能有风,这种感受要么是害怕,要么是某种骈兽的某些气体,比如说排出来的方式就有两种,这很好想象的!
这么多天的资料查找和跟七个老头套话,没有准备,刘矣辛也不敢大半夜来冒险。什么路线最近,怎样可以不偏离方位,避开晚上活动的骈兽的方式等等,这些都是需要精力和时间的。
如果不是刘矣辛被这些事情缠住,孙泥克那帮小孩又怎能如此顺利地心想事成?
路越走越安静,之前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
五颗心脏一颗赛着一颗跳得猛烈,为这一晚上的忙碌擂响最后的战鼓。
不知从哪一棵树开始,林子变得没有那么密集,甚至还能借得些天光,慰藉一下胡思乱想的心灵。
哇妈——
寂静中,惊天的一声几乎把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脑袋都懵了。
大叫完发现自己手中尚且不知拽着谁的胳膊,元筱勤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还不待自己收手,田柒合已经将她一把甩开。
“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