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池惜年特意换了称呼。显然,作为前者,她能在他跟前多几分自主,作为后者,她便会做到安分守己,不轻易对他的决定提出意见。
两者各有利弊,全凭晏初景来选择。
到底是把她当作伙伴,还是把她当作深宫中可以随意挪用的棋子?
晏初景很快就分析出了两者的好坏,但他一时间,却无法选择。他既想要她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也想她能乖乖听命于他,少插手他的决定。
但他知道,这样的好事是不存在的。
他只能二者择其一。
向来精于算计的人在这一刻陷入了迟疑,好在,池惜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见他陷入沉思,她便趁机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另拿了条被子在距他一臂远的位子躺下:“陛下如果暂时无法抉择也没关系,未来的路还很长,您可以慢慢儿想。”
话落,她就拉上被子睡了。
她向来睡得快,晏初景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姑娘的呼吸就已变得清浅匀长。
晏初景:“…”
垂眸看看空落落的怀抱,又斜眼睨了下身边已放松入睡的姑娘,方才还沉溺于难以抉择的选择的中的人,忽又多出了点儿别的情绪。
一股燥意自他心底升腾而起,他也说不出自己在烦什么,但就是觉得两个选择都让他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为什么一定要选呢?
他们之间,就不能有第三种相处方式吗?
不过,任凭他现在有什么情绪,都只能憋在心里了。因为池惜年睡得很香,根本无暇与他一道揣摩他那莫名其妙的心思。
当然,她那样的直肠子,也不会揣摩这些就是了。
抿抿唇,晏初景只能负气在她身边躺下。
今夜于他,注定是无眠夜。
…
大抵是休沐那晚在池惜年处受了气,直至春日宴前,晏初景都把自己埋在国事当中,再没去看池惜年一眼。
没他在跟前演习,池惜年也乐得自在。
早上组织晨练,晚间拉上队伍散步消食,白日再叫上三俩玩得到一块儿的小姐妹种菜、游湖、烹茶、品食,日子竟半分都不比在宫外的时候过得差。
直到春日宴当天,这份闲适才被她暂时收了起来。
作为宴席名义上的承办者及六宫之主,池惜年今日天刚蒙蒙亮就从被窝儿里爬起来了。
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任由晴允给自己描妆,往自己头上插各种闪闪发亮的饰品:“没想到,当皇后比当将军还累…”
平日自己晨起练剑都没这么早的。
而且,也不需要僵着脖子硬抗这满头饰物…
“娘娘说笑了,当皇后哪儿能跟当将军比?”晴允一边替池惜年调整凤钗,一边笑道,“做将军日日风里来雨里去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连闭眼睡个好觉都难。
“在宫里,好歹锦衣玉食,万事有人伺候。
“依奴婢看,还是宫里的日子安生。”
“是么?”池惜年弯唇笑笑,不置可否。
相比于晴允简单的判别,池惜年便要想得多许多。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