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些武士又跟随着他们的少主子苏穆禄爱新阿来到了炎热的、斑驳陆离的西南一隅。
在这里,他们藐视着四周的一切,因为他们没有理由相信,在不远处的那片田野里,由区区几千火铳手和长矛手组成的、单薄到令人可笑的长条形战阵,能抗住重甲骑兵的雷霆一击!
他们决心让那些跟在他们身后的汉军步骑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显得猥琐可笑的缅人藤甲兵见识见识,什么是大清的军威!什么是满洲巴图鲁!
上午九点,两军的距离终于近到能肉眼观察的距离,五、六里外的旷野上,旗帜飘扬,密列如墙的玄甲重甲骑兵们,终于缓缓地停下了脚步,除了偶尔的马嘶和铠甲兵器的碰撞声外,四千重甲骑兵就这样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此时此刻,对于大多数与之对峙的敌人而言,那种无形的威压令人窒息,此时骑士们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决定生死的那声号令。
“还真是气势如虹呢……”
此时此刻,魏鸿不动声色地骑在马背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的敌人,然后,用只有身边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
“果然,行军布阵严谨有序,这个爱新阿,子承父业,也算是一位良将……”
魏鸿身边,是马背上的白文选,听到魏鸿的评价,白文选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正要回应魏鸿的话,却听到前者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要用事实告诉他们,重甲骑兵墙式冲锋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既然这位年青的澳洲将领把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了,白文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望远镜里观察着前方。
片刻之后,魏鸿与白文选交换了一个眼神,才转头对身边的司号手说道:
“联络方副旅长,敌军骑兵发动三十秒后开始炮击……”。
然后扭头望向白文选,那个眼神显然是在向他询问——这个时间的把握如何?
白文选回了一个眼神,微微一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于是魏鸿笃定望着前方,高举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向前有力地一挥。
于是四周的连队开始有了各种反应。
“全体特级戒备!”
“再次检查弹药!”
“机枪手准备!”
……
魏鸿知道,这个时代的重甲骑兵,其冲击末端的撞击速度可以达到时速三、四十公里,而骑兵从启动到加速到最高速度的距离,大概是三公里以上,然而,眼前目测两军的距离肯定到三公里。
也就是说,在这个距离上,重甲骑兵从启动到接触到自己这边方阵的时间,差不多只有四分钟左右。
当然了,因此对方的骑兵有可能达不到最高速度,特别是由于地面条件阻力和敌人各种预先给骑手们设置的地面障碍,很可能会抵消相当多的前进速度。
是的,双方的这个接战距离确实是有点近,当然魏鸿也明白,爱新阿之所以这样做,目的是最大限度地压缩留给火铳手射击的时间。
当然了,撞击速度是否有牺牲,不仅取决于助跑距离,还取决于骑手驾驭马匹的技术,看来爱新阿的确是一位行家呢,而且,对自己的属下的素质颇有信心。
也就是说,貌似对方事先已经隐约感到了敌人火器的厉害……
显然,无论怎样,这个时代的军人及其将领们,对重甲骑兵方阵的冲击力是有信心的,无论对方的火器有多么的犀利。
“……但是你面对的澳洲火器!那么,就来接受火与血的洗礼吧……”
此时魏鸿的嘴角忽然微微翘起,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低沉的牛角号终于再度响起,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久,伴随着号音,清军阵营里的几面巨大的皮鼓忽然被重重地敲响,鼓声和号声交织在一起,一起冲破天际,就在这个当口,只见马背上的爱新阿掀开大麾,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剑,剑锋直指前方。
与此同时,爱星阿身后的掌旗亲兵也将战旗跟着斜指前方----这时,只听见爱星阿一声大喊,身边骑手们也一起低声回应。
片刻之后,在主帅的身后,冲天的烟尘便再度腾起,玄甲骑手们渐渐放开缰绳,同时参差不齐地低声嘶吼着,战马们则嘶鸣着从鼻孔里喷出热气,展蹄前进,于是整个骑兵方阵终于开始一排排地、依次缓缓前行起来。
在行进过程中,这只骑兵方阵一直保持着严整的队形,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每一排队列之间,大约有大约两只长矛长度的间距,此时,骑士们的长矛是向上竖起的,同排士兵之间,则马靠着马、士兵们几乎是肩并着肩,如前移的墙体般,缓缓向前、渐渐加速。
数十息后,爱星阿的掌旗亲兵将帅旗连续向上戳了三次,方阵中的将领们发出一阵吆喝,这时方阵前头十多排的骑手们,忽然之间,几乎是同时把竖起的长矛放平,然后伴随着一阵阵战吼,玄甲重骑兵们突然开始整体加速。
这时,前进的队列已经渐渐变得有些弯曲,然而一排排的长矛仍然坚定地前指,整个军阵终于开始加快前进速度,最终,他们将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冲向敌阵。
几乎与此同时,在骑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