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自己一起?
夏油刚才在情绪的控制之下,只觉得往日的那些困扰都不再是烦恼,世界从未如此清晰过。
哪怕现在是黑夜,也显得面目可爱。
在听到这个询问,第一反应是欢喜。答应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诱惑他,为什么不呢。
你也明白吧,月并不是传统定义上的好人,那个交换秘密的深夜。
难道要留下他一个人。做那个寂寞的兔子吗?
顺从心意,释放咒灵。
那些村民的悲鸣曾经是自己要努力拯救的人。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软弱可欺,事事听从,对待弱者又换了一副残忍的面目,高高的举起屠刀,毫不在意的伤害被定义为异类的弱小。
尤其在这一年多的不停任务之中,看多了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现在更是将人群中的幼年咒术师看待为怪物一般的存在,连最基本的人的尊严都不给予。
村庄中的狗都养的油光水滑,这里完全风调雨顺没有温饱困难。
却让同为人类的同胞在笼子中生存,活的连狗都不如,瘦骨嶙峋,伤痕累累。
他闭了闭眼睛,两个孩子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的望向笼子外面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
选择。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比起那些愚昧残忍的普通人,咒术师才是他的家人和同胞。
他们不是看待咒术师为异类怪物吗?
那就让那些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怪物。
夏油注视夜色中,咒灵席卷而过的村庄。刚才那些村民们养的动物的声音,也渐渐的低微下去,他们仿佛也感受到了看不到的咒灵的杀意,寂静。
他嘴角挑起讽刺的弧度,曾经在盘星教总部看到的那些为一个无辜的女孩的死亡而欢喜鼓舞的弱者的脸,那些任务中碰到的各种各样人,在得知威胁自己的存在消失后,那一刻的欢喜。
那一张张的笑脸。在他的回忆当中异化,身体佝偻,毛发增多,面目狰狞。
低劣的猴子。
既然对强者谄媚又对弱者暴力残忍。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下场。
但是,
他可以为自己做主,却不能为月的人生做决定。
“你要和我一起吗?”他轻声自语。两个人离开高专,到哪里呢。
刚才完全是凭借着一时的热血做出了决定。现在冷静下来的他不后悔。却也没有想到之后应该如何做。
“是的,创造一个属于咒术师的世界。”神无月补充。“我知道,这是你的理念不是吗?学长。”
出乎预料,听了这话的夏油杰刚才还有些动摇的心又立刻坚定了下来。
“不,月。”他抽回手,指间交错而过。背身而过背影挺拔,长长的黑发散落,脸上带着回收咒灵时溅上的血迹,被他嫌恶的擦拭。
“你也说了,那是我的理念。不是你的 。”
夏油杰最终选择一个人走向这条不确定的道路。他知道这个成功的几率,就更加不能让不同道路上的月陪同。
“比起我对于那些猴子的看法,月更多的是一视同仁吧。”
“学长?”神无月惊讶又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被信赖的人拒绝。
夏油伸出手,手上带着的没有干涸血液染红了他的眼下皮肤,一抹刺眼的红。
“我也一直在关注着月啊。”
他微笑,带了些危险的意味。手指顺着眼下滑过,滚烫的手温度几乎要刺痛神无月的皮肤,带着微微的麻。
一路下滑到了颈间,猛地收紧。
神无月仰面注视,浅灰色的瞳孔一眨都不眨,依旧是信任的看着夏油杰,头发散落。柔顺的一如被猎人掐在手中的洁白羊羔。
纯净又无暇的。
无辜懵懂的注视着猎人,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残酷宿命。
夏油却被这柔顺的目光伤到。这比任何愤恨痛苦的注视更让他难以接受。
“为什么不反抗?”他松缓了手指,看到本来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碍眼的红晕。
“咳咳,”神无月喉咙有些沙哑,“我相信学长。”那双异色眼睛泛起生理性眼泪,水洗过般的灰。
湿润了睫毛显得愈发黑。
[你会杀了我吗?]
他粗糙的指间感受到颈间皮肤的细腻。
对方说话间喉结震动的颤抖。
[你不会。]
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不言不语,脉脉动人。
夏油杰整个人像是从刚才那仿佛表演一般的夸张中抽离出来重新又变得沉静下来。
“我当然不会。那么,月你会对我动手吗?”
他环顾村庄,除了那两个在笼中的女孩,这里已经没有了其它人类生命存在的痕迹。
“现在这样的我,完全是一个叛逃的诅咒师了,不是吗?要履行我教导过的正义吗?”说到正义这个词,他嘲讽的笑了。
“学长明明知道,我从来不是一个正义的人。一直以来,”他上前去打开牢笼,将衣服披在两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身体胆怯的挤在一起,受不住刺激晕倒的孩子身上。“毫无疑问的践行着这条道路的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