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自明和白依竹是被郝娴推着进来的, 不情不愿宁可长在地上,自然不会破马张飞迈开步子往前冲。
而郝娴随后一步进来,没人带路, 也不知道阴山煞门的具体方向,也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甩开腿乱撞。
可现在, 三人却真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明明才不过几句话功夫, 脚下都没走出几步,却怎么都找不到结界入口的边界。
白依竹本就胆子小, 这下更吓得够呛, 紧紧抱着郝娴的胳膊, 恨不得跟她粘成一个人。
云自明也心里发毛,贴在郝娴另一边,亦步亦趋绝不肯错了半步。
“郝、郝娴?”
见郝娴突然停下脚,两人也一动不敢动, 只颤声催她。
“你怎么忽然不走了?再过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走?咱们往哪儿走?”
郝娴无奈道:“如今连方向都分辨不清,谁知咱们是在向外面走,还是在向阴山走?”
她这般一说,另两人脸上都挂上了苦相。
“那咱们也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吧, 实话告诉你, 自梁泉真人走后, 这结界里, 根本就没人进来过,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鬼东西?咱们连个防备都没有。”
郝娴却幽幽叹了口气。
“我到宁愿有什么东西, 也比这一片死寂叫人心里舒坦一点。”
三人从进入进阶到现在, 看见的只有直扑脸颊的红雾。
莫说是神识之力, 便是五感都似乎被封印在脚下这一亩三分地, 没有任何的动植物,没有方向和距离感,无声无风、没有味道,看得久了,便是踏着的土地都有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但比起这些,最让郝娴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在结界里发现煞气凝成的妖物。
当初梁泉真人只是将煞气封印在此,并没能彻底消除,而如今,这些被封印起来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未知,往往本身就有一种让人恐惧的力量,迷雾将这种恐惧变得更加具象化。
三人停在原地,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后,只好试探性的向周遭挥出一击,看看能不能破开迷雾的阻碍找到方向。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在迷雾中,根本无法吸收到任何灵气。
也就是说,除自身储备的灵石外,他们无法得到任何能量补充,若真遇到棘手的麻烦,他们甚至都打不来一场持久战。
几人试着求救,却发现传讯符也完全发不出去。
跟鬼差相处久了,白依竹早就习惯‘不问苍天问鬼神’。
“要么,咱们燃香试试,看看鬼差们有没有办法把咱们从鬼道送出去?”
郝娴却摇了摇头。
“我刚从地界出来,地界早已自身难保,隐有倾覆之势,能不能将咱们送出去还另说,万一煞气从鬼道进入地界,咱们岂不害了一界的人?”
迷雾中无天地日月,自然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可估么着时间,他们再耗上个一时片刻,外面就真天黑了。
云自明咬咬牙,掏出一把被磕破角的琴。
“老头常说伏羲琴能驱邪净煞,今天,我就来试试它到底有没有那么神!”
白依竹撇嘴。
“不就是弹个琴,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视死如归的样子?”
云自明看向郝娴。
“你得帮我。”
“帮什么?”
别说弹琴,郝娴连棉花都没谈过。
云自明摸摸鼻子。
“上回群英会,我不是用雷符电过它一回么,从那之后,这琴就弹不响了,我偷偷找我师叔问过,他说这琴被雷电伤着了,应再用雷电刺激就能唤醒,只唤醒之后,琴还能不能再遭得住,就不一定了。”
郝娴和白依竹把他这话缕了一遍。
“合着,你再用一回电子琴,这琴很有可能就得彻底报废?!”
云自明深深叹了口气,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如果我死在里面,请告诉我爹我爱他。”
白依竹:“天音掌座很可能希望你能跟琴一起死在里面。”
郝娴:“行了,别矫情了,就从你爹给你擦过这么多次屁股来看,他肯定不会觉得琴比你重要。”
云自明架好琴,示意郝娴可以在琴上注入雷灵气了。
“这琴有上万年历史,值半个天音峰——”
他话还没说完,电流便顺着琴蹿上云自明全身,尾音的‘峰’字带上了重重的电子金属感,混响从他胸腔传到整片迷雾里。
三道刺眼的蓝白色电流,随着云自明指尖滑动的方向射向远处,又似烟火般绚烂炸开,晃得人眼前发花。
白依竹还在揉眼睛,郝娴已经眼疾手快拖住了被高压电电的口吐白沫的云自明。
“糟了!”
郝娴急的猛掐对方人中:“我忘了我现在是不太好使的元后,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云自明险些被她摁掉两颗门牙,晕晕乎乎挣扎着往旁边躲。
“郝、郝娴……我算是发现了,这迷雾里最大的危险就是你!”
“郝娴!老云!”
郝娴还没来得及道歉,白依竹尖细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