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风雪漫天,而在山崖下面,却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巨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在那粗壮的枝干上面,无数藤蔓自然下垂。绿色的藤蔓上稀稀拉拉地开着浅粉色的花儿,随着微风轻轻吹过,粉色的花瓣随着微风摇曳,柔嫩的花瓣被吹起卷边,随着微不可闻地一声响,花儿晃晃悠悠地打着旋儿下落,落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女孩儿右眼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花瓣就被一双稍显粗糙的手摘走,随意掸落至一旁,而后那昏迷的女孩儿被人小心翼翼地托起,绿色的液体就顺着她的唇角,划过脸畔。
这一幕看得黄连稍显心烦。
本来这小红豆许久不醒来,就已经叫他焦急。偏偏给他打下手的人,又是毛手毛脚的巴鸦,这些日子里来,不说把小红豆照顾好,就连简单的喂药,都是如此困难。
小红豆那略显婴儿肥的脸,好似都消瘦许多。
黄连蹙着眉,但还是好脾气地上前去,尽量平稳语气:“让我来吧。”
说完这话后似乎觉得有些冒犯,但为了小红豆,还是从巴鸦手里将药接过来,动作麻利地用巧劲掰开顾绾绾的嘴,将剩下的药汁悉数灌入。
一边动作,还不忘自在吩咐巴鸦,“麻烦你去找些柴火来。再去扒些蜈蚣、蚯蚓、蟾蜍和蝎子。”
巴鸦心里很不好受。
他在山巅上,看见曾经在自己手里,连木段都劈不断的剑,却在那女娃的手上,一招劈开了山巅已有百年树龄的松树。
而后又是连喂药这中小事情,也办得一塌糊涂。
虽然他已经习惯被否定,可以前否定他的人,都是无上剑渊的师兄师姐们。
他还没有体会过,被一个五岁的女娃娃当面比下去。
勤奋在天赋的面前,当真不值一提吗?
郁气在胸中激荡,恰好黄连开口说这这奇怪的药方,巴鸦似乎终于找到浮木。他从地上站起来,像个摇晃的野人。
他的发丝现在乱糟糟的,用来绑马尾的布条也被他随意地绑在小臂上,若看得仔细些,还能看见里面渗出的血色。
巴鸦无暇顾及自己现在的模样,而是质疑黄连:“你天天给她喝这些,究竟是想害她,还是想救她?”
“她救我一命,我怎么会害她?”黄连被对方质疑,心里也不大舒坦,但是一直以来的好脾气,还是叫他尽量平稳地说。
他本想催巴鸦早点动作,不然下次受伤,他就不帮对方包扎了。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巴鸦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面上,身形单薄的小药童,“无上剑渊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个药童。一个药童,又怎么会医术?”
这句话,说在黄连最在意的地方。
他明明也是师傅的徒弟,为何大师兄可以和师傅嬉笑打闹,而自己却永远像个影子一样,只能做些所有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入师傅门下五年,只送药抓药,从未习得医修之术。
时间久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医修。
黄连先是愣了片刻,而后脸色蓦然难看起来,可他脾气又极好,就算被人当面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露出深可见骨的口子,他也只是涨红了脸,而后又低下脑袋去,不愿叫对方看见自己挫败的神情。
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语气闷闷道:“嗯,我就是药童,你可以去采药了吗?”
这语气不仅说的人难受,叫听的人也莫名难受起来。
本来巴鸿就极少释放自己的恶意,毕竟他在无上剑渊,也不过是被众人怜悯的对象。他处于绝对的弱势,今日也是昏了头,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要知道自己从山崖上掉下来,肋骨断掉,可是这小药童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话已说出口……
巴鸦心中暗自后悔,只是对方现在显然已经受伤,再说话只怕会更刺激对方。所以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先去找药。
那道身影离去地潇洒利落,已经灰扑扑的衣袍在空中翻飞,靴子踩在草丛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随着那道人影越走越远,沙沙声也越来越小。
就在沙沙声不可闻的时候,另一道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那带着歉意的声音落入黄连的耳中,叫本就觉得受了委屈的黄连鼻头酸涩,心里也堵得慌。
他是医修啊…他明明就是医修……
师傅不教他医术,大师兄不理会他,就连那些剑修弟子,也只认为他是个跑腿的小药童……
黄连眼前一片模糊,他的眼眶迅速湿润,豆大的泪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他下意识地用袖子想要擦去泪珠,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且若是这副模样被师傅知道,他又会说自己没出息。
可是,师傅都不拿他当徒弟啊……
想到伤心处,黄连的泪水越发不可控。他的袖子被泪水打湿,甚至于到最后,他都不再以袖捂面,而是就这样跪在地面,酣畅淋漓地哭起来。
他只是有点点委屈,等他哭过就好了。
黄连在心里告诉自己,却在这时候,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脸颊,笨拙地为他拭去眼泪,在发现擦不干净后,又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帕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