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听说有关他的事情，是在刚转学到虞阳一中。教学楼二楼，母亲和教务处主任的对话里。
“顾然。”
教务处主任何文涛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眼处瞬间涌现出几分骄傲。
“真是巧了，我们学校一个全市第一，也叫这个名字。不过那个是男生。”
母亲顾明笙跟着笑了下，然后看向顾然，半开玩笑似的教育：“这下你可有榜样了，跟人家好好学学，知道吗？”
顾然垂下眼眸，微微点了头。
顾明笙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立刻又和何文涛说起她的情况，让校方为她匹配到最合适的班级。
顾然单手挎着双肩书包，里面承载着沉甸甸的、崭新的学习资料，沉默的跟在后面。
虞阳一中是本地最好的私立高中，师资一流、军事化管理、校风正统……据说只要踏进虞阳一中的大门，保底也是个重本。
正是因为这个名号，再加上近几年的省状元都是本校蝉联，因此，不少家长都是挤破头的想把孩子送进这里。
顾然的母亲顾明笙近几年事业红火，一路升迁到虞阳城市银行的行长，今年猛然闲下心来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女儿，这才动起心思，把她从老家接到这里。
教学楼的第一层，离食堂最近的两个对脸教室，高二（1）班，高二（2）班。
“咱们学校理科班最好的两个班，就是这两个。咱看看，孩子想去哪个？”何文涛开口。
说是让顾然看，实际上是让顾明笙看。
顾明笙随意扫了两眼，然后选择到高二（2）班。
——这个班级打破了理科班的传统规律，女生异常的多，和男生的比例竟然将近达到1:1。
“就二班吧？”顾明笙笑道：“女生多，孩子适应的快。”
“那行，下节课刚好班会，咱们一块儿去办公室里和徐老师打声招呼。”何文涛应声。
高二（2）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徐青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干练十足。
这两个班级应该就是重点培养的班级，这一整层楼，除了两个班级以外，其余的都是老师办公室，压迫感十足。
因为是教务处主任何文涛亲自来介绍的，徐青仪当场应下，并且亲自和顾明笙保证，只要顾然的基础不是特别差，到时候保底个一本不是问题。
顾明笙这才放下心来，和顾然再三交代了不少，然后和何文涛一起出去，先帮她去看宿舍。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然和徐青仪。
恰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
徐青仪看了眼课表，这节刚好是班会课，自己班有一半都是女生，乖巧，平常上课的纪律上没问题，根本不用她多操心。
她走过去，先简单观察一下顾然外表，说道：“好，咱们先回班上吧？”
“嗯。”顾然低头应声。
她不太爱说话的乖顺样子，是比较讨老师的喜欢。徐青仪对她这个转学生，有了初步的满意。
但这些对顾然来说，都不重要。
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这儿。母亲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没那么重要。而现在只是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也不会重要。
她可以适应。
顾然跟着徐青仪一起走到高二（2）班。
这一节课是班会，但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这是自习课，是用来刷题的。
顾然到班里的时候，二班同学们几乎都低着头，趴在桌子上，厚厚的学习资料后面，只能看到不断蠕动的笔头。
徐青仪的到来根本没有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反倒是后面来的顾然，让好几个男生稍微抬了抬头。
“大家暂停一下。”徐青仪的声音响起，但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停了下来，大部分学生还都在继续低头学习。
徐青仪习以为常，她对自己学生们是这样的反应，是比较满意的。
象征性的等待几秒，她才继续往下说：“咱们班今天转来一个新同学，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好不好？”
再严肃的班级，也总有几个人来疯。后排立刻有男生瞎起哄拍桌子鼓掌。
等到他们人来疯结束后，顾然轻声开口：“我叫顾然，照顾的顾，然后的然。”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前排刚刚压根没有抬头的女生，这时都一个个仰起头，看讲台上的“顾然”——
夏日上午明亮的阳光，少女脸颊瓷白，一截白皙的脖颈映衬着浓密的黑发，纤瘦、挺拔，像是悄悄盛放在深夜里的纯白昙花。
她说，她叫顾然。她也叫顾然。
这是整个二班人没能想到的巧合。
“啪啪啪——”
巨大的鼓掌声从最后一排响起。
“顾然你好啊！”后排男生们跟着起哄。
顾然皱了皱眉，有些自觉尴尬。她想到刚刚在办公室里，她好像和那位全市第一的风云人物同名。
“安静！”徐青仪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喧嚣，也缓解了顾然的尴尬。
她接着看向顾然：“没有了吗？”
顾然轻轻点了下头，她不善言辞，这个已经够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