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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又木信没写完, 楚弦就提前一天回来了。
他也是真行,原本定的是九天的行程,觉得自己能压点, 跟梁又木报的是七天, 现在六天就把工作搞定了,机票买的最后一班凌晨, 差那么几个小时都等不及。
有女朋友了, 归心似箭。
梁又木在家里接他电话,那头在收拾行李, 嗓音带着点疲:“我厉害么?”
还邀上功了。
“你在那边睡一晚又不会怎么样, 这下又得赶晚机,太累了。”梁又木把信纸翻得哗哗响, 知道他不听劝,“十二点四十到是么?我一会儿跟王凯耀去接你。”
“在飞机上不也是睡。你别来接, 睡你的, 我又不是找不到家门口。”
楚弦这边收拾着呢,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 轻着嗓问:“你在干嘛呢?”
梁又木往外头看了眼。
楚弦的生日正好在圣诞节, 虽说前些年好一阵什么“不过洋节”的风气, 但就郑轩和姜梅那性子,别说洋节了,就连植树节他们都能掺和几下热闹, 现在正在客厅里含辛茹苦地组装圣诞树,星星灯铺了一地, 一闪一闪。
两人平时拿手术刀挺稳的, 榔头实在使不习惯, 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王凯耀在旁边蹲着,实在看不下去,一挽袖子:“我来我来!”
“阿姨,让他来。”袁莎莎打包票,“这人专业的。”
专业的王凯耀一榔头下去差点砸到自己脚皮。
“我怎么寻思这口子本来就对不上呢?反了吧?”
“……能别给自己挽尊了么王指导……”
“没干什么。”她没说话,电话那头也只有轻缓的呼吸声,像随风微微波动的麦浪,“听到莎莎和王凯耀的声音了没?”
楚弦似乎换了个姿势,侧头把手机抵着,声音更近了,懒道:“听到了。又来你家避难了?”
梁又木含笑:“嗯。”
逢年过节就是被催婚催恋的高发期。袁莎莎还好,她深谙开窗不同意就把墙砸破的中国人折中法则,现在她爸催不了别的,只能催她别在外头玩男人了收收心吧,王凯耀才是被催的差点上吊。
主要现在也不是那种直白的催法了,润物细无声,说什么都能给拐到对象这档子事上,非常防不胜防,心理压力巨大。
“我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楚弦微磁的声音绕着,也跟着低笑起来:“反正没人催你,是吧。”
梁又木装傻:“有吗?”
“挺坏。”那边行李箱咔哒一声,轮子滚在酒店走道地毯上的轱辘声,关门,抽房卡,梁又木听着那边细微的声音推测,等候着,楚弦到上车的前一刻,才道:“我准备回来了。”
梁又木:“嗯。”
“明早见?”楚弦道。
“明早见。”
“……”
明明该挂电话了,可那边的忙音迟迟没传过来,梁又木等了一会儿,才试探性道:“楚弦?”
“嗯。”楚弦懒懒应了,“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梁又木听他那把好像真有点漫不经心的嗓子就想笑。
楚弦还觉得他自己可不好对付呢,动辄就拿性子放脸的,实际上梁又木没见过比他还好对付的人了。只要记得给他说早安晚安早点睡就行,就算实在忘了说,一整天没理他,他也不会真怎么样,一哄就回来,甚至用不着道歉。
梁又木有时甚至觉得,就跟只大狗在试探领地似的,伸出毛爪子比划两下,确认梁又木是喜欢他的就好了,再过分点的事他不会做。
连“生气”也气的很能把握尺度。
“回来了再跟你说吧。”梁又木朝话筒肃然转头:“我在家等你。”
“……”
客厅传来鸡飞狗跳的喧闹声,电话终于挂了,梁又木把手机放桌上,探头出去瞧,袁莎莎正襟危坐,拿着榔头往下一锤,惊天动地一声响,顽固的关节处终于严丝合缝并在了一起,四人长出一口气。
“我就说了,是你技术问题,这不就进去了?”
王凯耀:“我去!!”
郑轩无言:“莎莎啊,我看了眼图纸,好像这两部件真的不是拼在一起的……”
袁莎莎:“我去??”
姜梅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沙发上,差点把橘子喷了一手,乐不可支,花枝乱颤:“啊哟喂!”
梁又木:“……”
最终还是她出手,把那历经沧桑的倒霉歪脖树给装好了。
事成,老两口继续琢磨彩灯彩带,另俩人倒不敢在掺和了,进了梁又木房间。
人有时候会对空间产生一点错觉,对太熟悉的地方记忆就固定了,比如现在,他们以前总觉得梁又木的房间挺大的,装四个小孩绰绰有余,现在王凯耀一进来,整个水位好像都上涨了一截:“……”
“说吧,准备什么了。”王凯耀浑然不觉,还在那拽了歪歪地替兄弟打探情报呢,“后天就是他生日了吧?这次不可能再送表了!”
梁又木:“他那么嫌弃表么?”
“别乱说。”袁莎莎白了王凯耀一眼,道:“这么说吧,你需要什么,我们俩管到。就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