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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又是暴雨天。
最近的气候很反常, 按照往年来说,暴雨一般都集中在夏季,现在都快入冬了, 寒风呼啸, 直接把一群措手不及的都市人们吹了个正着,感冒发烧门诊人流量暴增。
郑轩正在翻煎包呢, 见梁又木出来先打了个大哈欠,稀奇道:“昨晚没睡好?”
“嗯。”梁又木到两点多才睡的。
主要是她一直在想楚弦说的那句话。这就算表白了?她觉得不是, 哪有人表白是这么表的啊, 找打吗。
睡也睡不着,干脆别强求了,梁又木失眠的时候就会去翻朋友圈,看到袁莎莎发了个校庆预热的动态, 说是请了个乐队到时候表演, 王凯耀在下面悬崖勒马:
【王凯耀】:这不是重金属乐队???到时候别把校长假发震歪
【袁莎莎】:安心,他们说拿了钱可以变轻金属,这都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王凯耀】:…………
梁又木差点又笑了。
她爬起来打开电脑, 突发奇想,把□□也登录上去,想用电脑批量删除一下僵尸好友, 结果对话框跳了几跳, 几年前的聊天记录也跟着蹦出来, 迟缓的运作中, 梁又木终于看见了六年前楚弦到底分享了什么歌。
《孤雏》, 一首粤语歌。
她后知后觉地点开, 喑哑夜里, 女声缓缓流泄出来:
“你的开心/我会故作开心/至少心声比较接近/只怪自己口不对心/更怕你开始过敏……”
梁又木一顿, 发现这是那时楚弦唱的那首。
熟悉的调子,只不过他的嗓音更低更沉,咬字清晰,像在人耳边绕。
“怎么了?”郑轩利索地把煎包给翻个面,装碗里,示意梁又木去叫房间里呼唤一下她还在昏睡的娘,“这么心事重重的,难道你绩效被公司扣了?”
“……爸,你觉得我除了工作之外就不能有点别的烦恼吗?”
梁又木去开门,叫了三声,姜梅一动不动似王八。她回来了,“妈不起来。”
郑轩:“你再多叫几次。”
“肯定也不起来。”梁又木这点还是相信遗传基因的,“她听到了,想吃自己会起来的,我也一样,叫肯定叫不动。”
郑轩:“……有道理。”
梁又木:“嗯。”
父女俩坐下来吃早饭,郑轩一边给她夹,一边道:“楚弦好像感冒了,早上看他脸色不大好,多半要发烧。昨天体表温度那么低,他穿几件?”
“?”梁又木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人把她包的严严实实还帮挡风淋雨,结果自己还是薄毛衣一件,最多就是个高领,“两件……吧。毛衣里面加一件白t,都不厚。”
摸着感觉就薄薄一层。
“嗯,那估计是了。受寒总比流感好点,最近流感可严重了,一个个都烧到三十九度。”郑轩道:“我给他拿了盒胶囊先吃,估摸明天出点汗就好了。”
梁又木一戳煎包:“爸,你不是男科医生吗?”
她还以为男科医生只会治鸡儿不会治人。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懂不懂?你等会记得去看他一下,小可怜脸都白了。”郑轩突然想起来,问:“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梁又木:“隔壁的小可怜。”
郑轩:“…………”
楚弦,又是你小子。
“咳。”一家三口恋爱经验都没多少,郑轩也只能硬着头皮充当知心爸爸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梁又木也不知道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她反正话放了,但还是不解,不解在于为什么楚弦最后决定不说。她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但昨天楚弦的语气不似作假,跟她关系不大。
说到底,好像听起来有点自以为是,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楚弦会那么那么看重她,就连那么一点的可能都不敢踏出去。
郑轩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只听到梁又木问:“爸,你很早就知道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郑轩还是马上就明白了。
他暗叹一声。
郑轩虽然从小看着楚弦长大,对他的品行有一定了解,知道他比他看起来成熟不少,才会答应那段时间让他帮忙照顾梁又木,但以一个父亲的角度,还是不免担心。
所以有一天他急着回家里取东西,正好是周六的傍晚。家里的锅在炖着什么东西,好像是银耳和红枣的气味,梁又木在沙发上睡着了,秀气的眉毛皱着,楚弦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在她面前沉默地蹲下。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郑轩刚想上去,就看见楚弦的眉峰也跟着蹙起来,他定定看着,伸手用指节把梁又木的眼泪拭掉。
男科过去就是妇科,说句难听的,郑轩见了太多以为自己爱情感天动地的青少年了。闹着要殉情的,说着我为了你活为了你死的,当时多么轰轰烈烈,没过一年就全变成没人愿意提起的烂摊子,难堪又凄凉。
但当时他竟然从楚弦的神情里看出了心疼。
甚至不敢让梁又木知道的心疼,他不想再让她有任何一点压力了。
“嗯。”郑轩哑然,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