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邬宁不太记得自己前世那所谓的“第一个男人”。
似乎在燕柏死后不久,除夕夜,当晚她醉得很厉害, 挥退一众宫婢内侍, 拎着一壶酒踉踉跄跄的跑到金銮殿。
那人是金銮殿值夜的侍卫,穿着一身乌金暗纹箭袖玄衣,模样很清俊,个子也很高。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邬宁没印象了, 只知道在诸多侍卫中,她一眼就看中了他。
而后将他领进金銮殿, 不由分说地解开他腰间的鞶带,看着他衣衫不整的坐在龙椅上, 邬宁觉得有趣极了,把一壶陈年美酒尽数淋在他身上, 笑个不停。
他错就错在,没有拒绝, 甚至主动迎合。
天亮之后,那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世间
邬宁心里清楚, 是郑韫帮自己料理了这一桩荒唐事。
邬宁实在不应该拿侍卫肆意取乐, 更不应该在文武百官朝拜天子的金銮殿上,但酒色之间的片刻欢愉,填补了邬宁内心的空缺, 她从中找到了做皇帝的好处。
郑韫自然不会那么狠心剥夺她唯一的乐趣,因此,内廷开始有了在御前行走的郎官。
这些郎官皆容貌俊秀, 满腹经纶,最重要的是,出身于霖京城里的士族名门,肩负着一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他们不敢失了分寸,更不能叫邬宁太过看重,只得安分守己,做帝王一时的消遣。
邬宁曾经并不知道,原来这一时的消遣,竟也有别样的滋味。
哪怕慕迟笨拙又青涩,仿佛一颗含羞草,稍微碰一碰,叶片便会紧紧收拢,全然不懂得如何克制,如何取悦于人。
邬宁不是故意取笑他的,只是觉得他那惊惶、无措、愧疚、苦恼,还有一点垂头丧气的模样很可爱,所以忍不住笑出了声。
慕迟想钻进被卧里藏起来。
“没关系,不过待会要劳烦你,把我的寝衣也洗一洗了。”邬宁说:“否则叫人瞧见,可不太好。”
慕迟钝钝地“嗯”了一声,似乎想得到更多安慰,缠人的小狗一般将脸埋进邬宁的颈窝。
或许,女子的爱意中都掺杂着母性,而这种能包容一切的母性,无异于春蚕吐丝作茧,到死方尽。
好在她将这份爱意托付给了慕迟。
……
清晨时分,几片芙蓉花瓣色的薄云横在东方,连西边的天际都染上了一抹通透的粉。
徐山一整夜没怎么睡安稳,早早醒来,穿好衣裳,用冰凉刺骨的深井水搓了一把脸,利利索索的扫清倦容。
一推门出来,院里空荡荡的,值夜的宫人不知跑哪耍懒去了。
好嘛!机会!
徐山一边往正殿走一边在心中祈求老天爷,最好让陛下做个噩梦什么的,早一些起身,这样他就能到跟前伺候,再好好的露回脸。
倚着窗沿,贴着墙根,徐山悄默声听殿内的动静。
还真有!细微微的,不竖起耳朵仔细听根本听不着。
徐山一琢磨,这要是陛下起身了,也犯不上跟做贼似的啊,那不必说,一准是自家少爷在做贼。
“少爷,少爷……”徐山轻声唤道。
“干嘛?”殿内亦是窃窃私语。
“你怎起这么早?”
“等我出去说。”
不多时,慕迟衣冠齐整的走了出来,徐山一眼就发觉他今日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呢……
徐山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双目明亮,嘴角含笑,赫然一副餍足的模样。男人岂有不了解男人的,徐山笑了,拱手抱拳,怪声怪调地说:“恭喜慕侍应,贺喜慕侍应。”
慕迟脸微红,作势要踢他:“找打架是不是。”
徐山急忙躲开,又将慕迟拉到月洞门后:“说正经的少爷,你得在陛下身边好好陪着啊,咱虽认命,破罐破摔,但老爷交代的事情还是要办,你不把陛下哄舒心了,光凭武门郡的三瓜俩枣,猴年马月才能起兵去征伐北漠啊。”
“可……”慕迟有点犹豫:“那日丹琴的话,你也是听见的,我们这算干涉朝政吧?”
徐山觉得慕迟还没有看清局势:“任凭燕家只手遮天,到底做不得皇帝的主,陛下要护着你,谁敢说个不字?再者,少爷不过是为边关百姓请命,哪里能称得上干涉朝政。当然了,咱们进宫刚三两日,还没站稳脚跟,无需急于一时。”
“总而言之,一句话。”徐山一手为拳,一手化掌,摞在一块“啪啪”凿了两下,好似青天大老爷的惊堂木,理清官司,开始断案:“要让陛下心里有少爷你。”
徐山不晓得,他叽里咕噜说这么一大串,到慕迟耳朵里只剩下“总而言之一句话,陛下心里有你”。
“诶诶,少爷,你笑什么啊?有那么可笑吗?”
慕迟醒过神,猛地晃了两下脑袋。
徐山这下明白了,抓着他的肩膀也狠狠摇晃两下:“少爷!可不能事没办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啊!”说罢,忽然停下,神情凝重的盯着慕迟,压低声音道:“对,陛下今日还要去看沈侍君呢,那沈侍君我可瞧见了,虽年纪不大,但绝非善茬,少爷,咱得琢磨琢磨,如何能不叫陛下一见沈侍君就把你忘到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