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邬宁选侍的这个差事,说老实话,不好做。
保皇党和有藩王坐镇的几方势力都想借此机会往邬宁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宝贝儿子不到最后关头舍不得,就四处去搜罗背景干净容易拿捏的青年才俊,想方设法塞进礼部的选侍名册里。
燕贤那边偏偏不准,只要查出与京中世族有牵扯的,一律弃之不用。
礼部尚书虽同燕贤一条心,但又不敢把世族得罪的太狠,总得挑拣着几个容貌才情都一般般的拿来应景,让燕贤知道了,难免有微词,当真是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好不容易把朝廷上的小鬼们应付过去,进到宫里来,还得应付宫里的神仙。选出的侍君讨得邬宁欢心,就要惹来燕柏的不满,求得燕柏满意,就得犯着被邬宁一撸到底的风险。
难!真难!
但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这朝堂上文武百官,哪个后宅安宁?勾心斗角的事见多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是面上装作不知道罢了,反正这世上最不缺容貌美艳的女子,愚昧的,蠢笨的,被斗倒了的,大不了打副棺材找地一埋,再迎新人进门就是了,也省的被谏官弹劾妻妾如云、贪恋美色。
选侍君,显然是同样的道理。
既要模样出挑,邬宁看着舒坦,又要脑子不好,燕柏随时可以料理掉,如此一来,这份差事就算办妥当了。
思及此处,礼部尚书忙给邬宁举荐:“陛下,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都是这批选侍里一等一的长相。”
“一等一的?你可别唬我。”
“陛下太高看臣了,臣哪敢啊。”
邬宁笑笑,大笔一挥,在礼部尚书提及的姓名上画了圈:“还有吗?”
“自然有的。”礼部尚书想了想,又翻几页册子,心说这个虽不大愚蠢,但是个有脾气的犟种,进了宫也定不会安分守己:“可找着了,在这呢陛下。”
“他?”邬宁指着杨晟的名字,不禁弯起嘴角:“快二十啦。”
“年岁是有些大了,胜在模样好啊。”
邬宁真没想到自己能在选侍名册上看到杨晟,杨晟那一身洗不去的野性,怎就能入了礼部的眼?
往后一翻,有了答案。
杨晟竟还是个六品小京官家的嫡长子。
“家世也不差,为何将要及冠之年仍未订亲?”
“兴许,是老天爷留着他进宫侍奉陛下呢。”
邬宁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只在杨晟的名字上画了个圈,眉眼俱笑道:“照你这意思,还是缘分喽。”
礼部尚书余光瞥见缓步而来燕柏,不敢再应承。
“臣,参见君后。”
“免礼。”
燕柏上前两步,亲手扶起礼部尚书:“为着选侍君一事,尚书大人真是没少费心,瞧着都清瘦了。”
邬宁只知燕柏如珪如璋,玉面公子的称号,却不晓得他亦是京中出了名的笑面虎,一看他笑,礼部尚书腿肚子都打颤,忙说:“臣受陛下所托,不敢不尽心竭力。”
“听闻各地官员的公子近几日都已陆续到京了?”
“是,青州和遂州的选侍因路途遥远,还需些时日。”
燕柏微微颔首,又笑着说道:“这一路车马劳顿,难免形容疲倦,倒不必太匆忙的入宫面圣,先各自安顿妥当,让他们养一养精神,也好看看品性如何。”
“这些公子生平第一次入京,免不得要出去见见世面,稍有不慎便会被霖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正是观其品性的好时候。”礼部尚书说完,赞道:“君后果真思虑周全。”
“欸。”邬宁打断二人:“品性,不打紧,年纪轻轻的,会玩爱玩才好,整日待在房里的闷葫芦我还不要呢,不许太苛刻。”
燕柏问:“逛妓院的也要?”
“他们敢?脑袋长在脖子上不舒服了?”邬宁将名册丢到礼部尚书的怀里:“好啦,这玩意压根看不出什么滋味,剩下的尚书大人自己掂量着办吧,朕还有奏折没批完。”
礼部尚书捧着名册,看向燕柏。
燕柏对名册上的人不感兴趣,也知道自己此时干预必定会惹邬宁不快,因而并未多言。
礼部尚书见状,这才施礼退下。
待他走后,燕柏的脸色立时阴沉了几分,看邬宁的眼神别提多“恨铁不成钢”。
“我又怎么了?”
“你说呢?”
邬宁面露一丝茫然。
燕柏不禁长叹,其实他真懒得同邬宁讲这些大道理,每每苦口婆心,简直像个当爹的:“阿宁,做皇帝要有做皇帝的威严,要让群臣与万民对你有敬畏之心,日后想要什么,只管交代御前的人,他们晓得怎样去提点,而大臣自会以此揣摩圣意。”
燕柏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就是傻子也该明白,他是不想邬宁在百官眼里是个只贪图美色的草包皇帝。
“唔……”邬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一次。”
岂止一次!
即便燕柏很努力的让自己别那么像个当爹的,可一开口还是个慈父:“那你听进去了?”
邬宁继续点头:“听进去了。”
“……”
“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