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长也听说他去东城大学当教官的事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
“哎呀,你说怎么好端端的,让人家小姑娘受伤了呢,还是团里兄弟的妹妹, 这不也是咱妹妹啊。”
“你这哥当的可差点意思啊, ”他继续拱火道:“如果是我去东城大学, 铁定不会让沈妹妹受伤。”
陆长风见他把大勺里的肉都抖落到小姑娘饭盒里,剩下的土豆哐当倒自己盒里, 无语:“这都两年了, 还记恨被隔壁团牵走的那几十头猪?让你去东城大学教学生颠勺养猪么。”
“是七十八头,还有两头怀了猪崽。”赵班长纠正道。
“颠勺怎么了, 以后指不定还能来部队掌勺,掌管全军区的口粮,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行,”看着饭盒里为数不多的肉渣,陆长风气笑了,摆摆手:“下次你去东城大学,老子批准了。”
沈元白打完菜,端着饭盒和妹妹一起在厨房里的小桌子上吃饭。
听着陆长风和赵班长你来我往,苏娉好奇:“哥哥, 陆副团长平时就是这样的吗?”怎么和第一次见面的凶煞模样不同。
吵架耍无赖和稀泥, 样样都会。
“是, ”沈元白轻笑:“不太像个好人。”
“哎,都是兄弟, 不带背后说人的啊。”陆长风拍拍他的肩,放下饭盒,大长腿一跨, 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忍不住又看了眼小姑娘光滑如初的脖颈,没留疤。
见他来了,苏娉抿唇,低头吃饭。
陆长风好像知道小姑娘有些怕自己,本来想逗逗她,但是人家亲哥坐在这里,上次那架打得也挺凶,左侧肋骨隐隐作痛,还是算了。
“隔壁团那个新来的排长跟你什么关系?”他嚼着土豆块,问旁边的沈元白。
“青雪吗?”男人笑着说:“是我弟弟。”
“难怪,我就说你们长得有点像。”陆长风点点头。
隔壁团部食堂。
和第七兵团的兴高采烈不同,他们喝稀粥吃咸菜,一大锅粥一勺下去捞不起两粒米。
这是团长亲自下达的命令,全团上下记住这次失败,演戏如同实战,如果对方不是友军,而是在战场上,现在喝的就不是稀粥,而是弟兄们洒的酒。
他和政委也一同在团部食堂喝清粥,没有人吱声。
气氛压抑。
等团长喝完粥冷着脸走了,才有人出声——
“前年那个姓陆的就把我们坦克轰了,今年又给我们团部端了,这口气迟早得出。下次两团对抗演练,我就跟他过过招。”
“行了别吹了,两年前他才是个连长,你是营长,去年他打了胜仗升了营长,你还是营长,年底又当了副团,你依旧还是个营长。”
“那小子打仗就跟不要命一样,人家还会兵法,你会个啥?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知道迂回作战,你就会抱着枪狂突突。”
这人不说话了。
“沈排长,”另外有人开口问:“你们北城军区有这样的人吗?陆长风是我们军区公认的兵王。”
沈青雪想起自己的兄弟,他点头:“有,去年调来了第七兵团。”
“第七兵团?那不是陆长风在的团吗?他叫什么?”
“陈焰。”
……
苏娉吃完饭,和沈元白说了翻译汉方医药的事,男人笑着颔首:“别担心,交给我。”
她唇角弯了弯,抱着书跟他往宿舍走,问:“会不会占用你的时间呀哥哥?”
“不会,”沈元白跟路过的战士们打招呼,拿出钥匙开门:“我中午和晚上都有时间,你要的急吗?”
“你慢慢来就好,不着急。”苏娉进了屋子,把书放在书桌上,笑眯眯道:“谢谢哥哥呀。”
“应该的。”沈元白脱下军装外套挂在柜子里,现在是初春,不是很冷,苏娉穿了件白色针织长裙,外面是浅灰色大衣。
他弯腰,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盒饼干和巧克力,打开盖子后递给她:“下午不用回学校吗?晚上要不要也在这吃饭?”
自从妹妹经常过来,他就开始准备一些饼干糖果放在抽屉里,怕她有时候会饿。
苏娉坐在床边,原本撑着被褥的手接过他递来的饼干盒,放在膝上,又吃起了巧克力,她开心道:“好呀。”
沈元白低笑了下,“冷就拉被子盖,要喝水跟我说,我先看看你这两本书。”
他坐在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开封面上的牛皮纸。
纸页翻动的声音缓缓,门外有战士们经过时说笑的声音,他却不受影响。
背影清隽挺拔。
苏娉用手接着饼干渣,刚吃完饭吃不下太多,吃了半块巧克力一块饼干后就把巧克力装到饼干盒里一起收起来。
“哥哥,医案在书下面,你帮我拿一下。”
沈元白从汉方医药下抽出医案,反手递给她。
兄妹俩十分默契,一个看医案,一个看汉方医药。
和东洋汉方医药不同,这本西方汉方医药反而更容易看懂,沈元白只是翻了前面两页,便拿过纸笔开始翻译。
钢笔笔尖掠过纸张,留下淡淡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