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老妇人看两边都排满长队,而学生们因为没病人去老师旁边听课帮着抓药,只有她在这儿端端正正坐着,犹豫片刻,在她面前坐下:“我有点头疼发热,而且流清鼻涕水,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好。”苏娉点头,温和道:“您伸手,我切个脉。”
老妇人依言照做,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感冒捂两天发身汗就好了,这次怎么捂都没用,手脚冰凉,而且还头晕犯困。”
苏娉耐心听着。
脉象不浮反沉,她又握了下老妇人的手,果然冰凉,没有温热。
她心里已经有数,“您这是少阴伤寒,我开服药,您吃两剂就会痊愈。”
这是故意说给张轻舟听的,第一个接诊的病人,她也没有十足把握,需要老师肯定。
张轻舟听到她的话,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老妇人,微微点头。
老妇人像是忽然惊醒,“小姑娘,什么药,你开吧。”反正她什么都不懂,只会听医生的。
苏娉见老师点头,松了口气:“附子十二克,炙甘草十克,干姜十克。”
“共吃两剂,附子有毒性,您千万记得要用文火慢煎一个小时,降低毒性。”
“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苏娉抿唇一笑,看到老师赞赏地对她点头,打开药箱配药。
其他村民见她头头是道,想了一下,东城大学出来的学生能差到哪去?再说了人家老师还在这坐镇呢,于是很快,她桌前又多了一堆人。
苏娉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给他们把脉。
夏莹抄完刚才的笔记,赶紧过来帮她配药。
看诊一直从上午八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会做饭的学生去厨房,剩下的休息一阵。
张轻舟从自己的私藏里,拔了根人参须须扔在搪瓷杯里,拿起暖壶泡了杯参茶,给苏娉:“不错啊小鬼。”
“谢谢老师。”苏娉毫不客气,对着杯沿吹了吹,小口小口把参茶喝完。
“你今天这些诊断都没错,用药剂量也对。”张轻舟倚着桌边,看着她:“等回了学校,放假的时候你就去妙仁堂跟诊。”
“好。”苏娉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
昨天来的老妇人提着家里自留地种的青菜过来了,她看到苏娉,赶紧过去:“小姑娘,我按照你说的吃了两剂药,第一剂吃完精神头好了也没再犯困,今天早上又吃了一剂,现在手脚热热的,你摸摸!”
苏娉哭笑不得,摸她手的时候顺带把脉,果然,四逆汤回了少阴之阳气。
“您已经痊愈不用再喝药了,不过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保暖,冬季容易感寒。”
老妇人连连点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她硬要把菜塞给苏娉,小姑娘没办法,只能求助张轻舟。
最后还是张轻舟说大队长送了很多菜过来,他们不能收村民的东西,不然回了学校要受处分,老妇人这才作罢。
跟苏娉又千恩万谢,出了卫生所的门,老妇人见人就说:“坐在门口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医术可不得了,以前感冒就算吃了丸子,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得拖个十天半个月才好,昨天她给开了药,煎了两服喝完就好了。”
“真有这么厉害?婶子,您头不疼啦?”
“不疼了不疼了,你们要看就去她那儿看,这就是灵丹妙药啊!”
在生产队看诊的这些天苏娉很少有休息的时候,因为有老妇人的竭力推荐,她也是忙个不停。
张轻舟倒是开心,学生分担了自己的压力,他乐得轻松。
苏娉把这些天看到的病症都记下来,然后写上老师以及赤脚医生还有自己开的药方。
同学们也被她带动,试着看诊,因为苏娉的年纪和本事,村民们也没有小瞧他们,学生们都收获匪浅。
十天后,张轻舟宣布义务出诊结束。
这些天吃饭都是有一口没一口,来了人就得看诊,今天终于能吃口饱饭,同学们都一脸满足。
以前从来没发现,快乐这么简单。
大队长对他们再三感谢,张轻舟摇摇头说:“这不算什么。”
同学们收拾好行李,把屋子打扫干净,在雪停这天,跟着老师踏上回学校的路。
现在是十二月底,腊月初八。
他们晚上赶到学校,喝了暖呼呼的腊八粥,安心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苏娉把这些天的心得汇总,去了张轻舟办公室。
因为他们去了乡下,月底假没休,一月初前两天,他们开始休假。
1974年,一月一号。
农历腊月初九。
苏娉提着连环画,去裁缝店取了之前没空来拿的一件黑色长风衣,又买了份糖炒栗子,去了东城军区。
通报核实身份后,她顺利进了军区。
一个战士带她走过军属大院,到了野战军的宿舍。
“同志,沈参谋长让你在这等他。”
“好。”苏娉点头:“谢谢你。”
战士敬了个礼,转身往岗哨那边走。
她在门口等了五分钟,身穿军装的男人大步走来,眉眼间门蕴藏风雪,看到她时冰雪消融,露出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