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凝霜一早的便急急来到大太太府。
大太太今儿头上梳着流云髻,松松簪一支翠玉簪子,耳间一副猫儿眼金丝坠子,一件黛绿暗花缠枝牡丹雨花锦褂子,一条松绿金丝百鸟裙,正歪歪的斜靠在软榻上,和那回家省亲的大娘子说笑着。
大娘子是大太太嫡女,已经嫁到舜天王府一年了多了,今天,是第一次两人见面。大娘子一见兰凝霜来了,很是客气:“姨娘来了,屋里请!”忙忙的起身告辞出去。
兰凝霜见大娘子知书达理的,心下便对大太太好感又添了几分,脚下步子轻快,轻轻地向着大太太通报。
大太太早得了口信,八姨太要来,忙吩咐丫鬟上了今年的最好的龙井,兰凝霜细细抿着,却不答话,头低着,只听了大太太一人说话。
“你说的事,我心里已然知晓,倒是和我意思儿一样!这院子里是该整顿一番,也给让那些小蹄子张长记性,到底谁是云府的当家主母!”大太太话的声音不高,意思却十分明确。
兰凝霜要的恰恰是大太太的准信。
这几日,老爷又不在府里,这次是出了远门,去拜会一个朋友,怕要半年也不着家。最可气的,那坠子老爷也一并带了走,再无给兰凝霜留下机会,眼看着逃出云府机会愈加渺茫,兰凝霜这心里愈加烦躁起来。
眼下的,这捡抄之事,事关重大,兰凝霜知道大太太心里明白得很,这次逮找了三房的把柄可是万万松不得口的。
兰凝霜缓缓退下,大太太心里有口气,平素的就有些厌恶三房,嫌隙她太过张扬,今日里,趁着捡抄杀一杀她的威风,也好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知道,谁才是可以依附之人。
这么着,大太太午膳后,便带着好几个丫头仆妇,怒冲冲的向着松涛小筑走了过来。此时的,也正是巧,正好的,三姨太贴身丫鬟樱桃,睡中觉才起来,正有些呆呆,听到大太太来到三房,只得随了一个小丫头来到大太太眼前,低了头,不敢看。
大太太一看这樱桃金钗松垂,衫垂带褪,桃脸泛红,露着丝丝媚态,想着三姨太年轻时却是这等狐媚样子,不觉勾起火来,大太太原是把礼教放在首位的人,最恨那衣冠不整,举止不雅,今日见了樱桃此等形貌,冷笑道:“好个娇滴滴美人!真像个病西施!倒和你那狐媚珠子一路货色!快去,把那小蹄子给我拖出来,若慢一点,仔细你的皮!”
樱桃一见大太太神色凛然,知道怕是有人算计着自家主子,却不好说破,心里虽然有些恼,也只的进屋回禀了主子。
青夫人本就心里着慌,一见着樱桃愁眉苦脸的,心里自是凉了一半,抖抖索索的,起了身,却见大太太身边立着兰凝霜,心里一下不好:该不会是这小蹄子知道了那巫蛊之事?一双眼睛骨碌碌四下流转个不停,却被大太太一把抓住。
“青姨娘,怕的什么,若不做这等亏心事,还怕搜检不成?”大太太眉头一挑,拿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三姨娘。
三姨娘吓得缩紧了脖子,大气不敢出一口。
大太太一挥手,几个伶俐的丫鬟婆子,鱼贯的走进了来,对着屋子里一气翻箱倒柜,兰凝霜在一边拿眼神儿知会,早前的,青枣把那物件藏的地方,对着兰凝霜说得清清楚楚。兰凝霜早就铭记在心,乘着今日,像雪梨传递。雪梨是何等聪明样儿,早就了然于胸,向着那大樟木箱子下面的半新不旧缎子里翻检过去。
青夫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噗噗乱跳,眼睛却不敢往那藏东西地方瞟着。忽然的,雪梨手一翻,捉出一只木偶来。
“这是什么东西?姨娘可认得啊?”大太太似笑非笑,故意撩拨着三姨太。
三姨太一看大太太手中之物,想着谋划已然戳穿,吓得一张脸儿惨白,咚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回大太太,妾身真的不知为何物,一定是她……”三姨太这么想着,一把推倒身边的樱桃,拔下一支簪子死命的戳着丫鬟的手背,嘴里恨恨道:“杀千刀的小娼妇,我叫你藏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个小蹄子,反了你了……”嘴里不住骂着,手里的簪子死命往樱桃手上戳着,没过多久,樱桃白嫩的手背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鲜红血点。
兰凝霜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三姨太转移视线来的巧妙,即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而且看上去做了好人,她三姨太才是受害者,这一招果然巧妙。
果不其然,三姨太再狠狠教训了一番樱桃后,气得把簪子地上一丢,向着大太太哭诉道:“这娃娃确曾不是妾身所为,妾身入府多年,怎么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晓,明明的却要冒犯,不是自找苦吃么,今日之事,原是妾身管教不严,何当有罪,还请太太明察,替我教训这小蹄子!”
三姨太这一番话说得狠戾,却让大太太十分为难,那樱桃是三姨太的丫鬟,大太太虽然贵为云家主母,却没有权利越俎代庖教训姨娘的丫鬟。
大太太已经知道今日一番捡抄虽则查出了蛊毒之物的来历,但那三姨太做得滴水不漏,实在不好下手治她的罪。
兰凝霜脸色还是如此平静,像是事不关已,实则,她的内心翻腾不已:接下来,便要看大太太治不治得了樱桃的罪,若是治的了,大